姜惜梦骤然转头，瞳孔紧缩，看向谭晏的眼里充满不可置信。
原来……他都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所以，哪怕是前世，他也看出端倪，只因厌恶她才顺水推舟。
姜惜梦眼里波澜起伏，面上表情却平淡至极，反问他，“有用吗？”
上一世被许心柔绊倒，咖啡洒在管微身上；被许心柔恶意推搡，撞在周颖身上，导致脚踝肿胀，疼了数日；忍痛参加今日晚宴，被许心柔在休息室里诬陷；种种事件，哪一次她没解释？
可是有用吗？
他明明知道错不在她，却冷眼旁观，任由许心柔陷害她。
难怪她前世偶见谭晏唇角微扬，还以为他开心，原来是在嘲笑她的愚蠢。
还好她现在不会了，永远都不会！
“谭晏，放开我。”
姜惜梦的话音很轻，甚至没什么多余表情。
简单的几个字仿佛带了无形力量，一下、一下地砸在谭晏心上，伴随着呼吸，传来阵阵钝痛。
见他还是不动，姜惜梦低头，试图从他手臂下面钻过。
被男人察觉，两只大手扣住她的肩膀。
“你……”
“姜惜梦。”谭晏目光紧紧地盯着她，想先从她眼中看出什么。
然而，只有氤氲淡淡雾气的双眸，完全让人看不清任何情绪。
谭晏眉心皱得厉害，还想追问。
垂眸间，发现她眼尾开始泛红。
要哭了……
这是谭晏心中第一想法。
她好久没在自己面前笑过了，如今更是要哭。
心蓦地抽疼一下，按捺住想把人揽入怀中的冲动，双手也从她肩膀滑下。
“抱歉。”
望着跌跌撞撞跑走的背影，谭晏闭了闭眼，握紧双拳。
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谭总，您怎么在这里……”
许心柔压抑着体内火热，还没好透的脚踝，因为长时间穿高跟鞋而变得行动缓慢，扶着墙壁才勉强走到男人身边。
谭总把姜惜梦按在墙边的隐忍表情过于显眼，她想忽略都做不到。
为什么？
他以前明明看姜惜梦不顺眼的，为什么态度会突然转变？
谭晏像是没听见许心柔说话，看也不看她，转身走了。
姜惜梦一口气跑回大厅，她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让哥带她回家。
姜慕林见妹妹眼睛微红，猜测她应该困倦，和宴会主人打了声招呼后，两人回家。
途经路边摊，姜惜梦看见熟悉小摊，眼前一亮，“哥，我们吃串串吧！”
姜慕林：……你不是疲倦？
昂贵的跑车停靠在马路边，姜惜梦披着羽绒服来到小摊门前。
由于是冬季，为了能引来客人，摊主们都给小摊订做了包裹一层透明塑料的小房子。
面积是大概十五到二十个平方，不占地也方便拆卸。
拉开门，姜惜梦找位置坐下，又跟姜慕林指了指对面座位，“快来坐呀。”
“奶奶，两位。”
此时已是夜间十一点，这里除了姜氏兄妹外，没有其他人。
小房子的一角，一位年过六旬妇人从泡沫箱里拿出两人份的一次性碗筷。
递给两人时，奶奶明显一愣，“这……”
俊男靓女又穿着华美服饰，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奶奶顿时变得局促起来。
附近摊子偶尔过来一些个家世好的人吃东西。
她们这些个小摊子终究服务有限，做不到面面俱到，经常让人挑出错处，小店也被砸个稀巴烂。
大家都是出来讨口饭吃，接连被毁掉摊子，让她们每每看见这些富人都是心惊胆颤。
姜惜梦看出奶奶焦虑，笑道：“奶奶，我们只是喜欢吃您做的串串。”
漂亮的人总能给人无限亲和力，尤其姜惜梦还笑得真诚。
奶奶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放下手中碗筷，“诶，我这就开火，你们慢慢吃。”
姜惜梦和姜慕林之间有一张长条铁艺桌子，桌子中间是一条通长凹槽，种类繁多的串串浸在凹槽中的汤汁里。
姜惜梦拿着小碗给两人调了料汁，随着凹槽中的汤汁翻滚，她拿起一个毛肚串串递过去，“哥，你尝尝，可好吃了。”
姜慕林犹豫几秒，不忍拂了妹妹面子，才抬手接过。
姜惜梦也拿了个粉丝串串，用筷子把粉丝按住，拽走竹签。
把粉丝在碗中浸满料汁，才夹入口中，待粉丝下肚，她也满足地笑了起来。
“沾上这个料汁，真的很好吃。”
姜慕林瞧她吃得香，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整个晚上他光顾着应酬了，肚子里空落落的，此刻看着热气腾腾的食物，不禁食欲大开。
他学着妹妹的样子，把竹签上面的毛肚拽下来，裹上料汁，皱了皱眉，张口含住。
嚼、嚼、嚼。
蹙起的眉头一下舒展开来，姜慕林点点头，“确实好吃！”
姜惜梦笑得意味深长，“是吧，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因为前世哥也很喜欢……
自从哥不良于行后，一直郁郁寡欢的，什么都吃不下几口。
直到有一天，她发了工资，带哥来改善伙食。
两人在一众路边摊里选中奶奶这家店。
那天，哥一口气吃了好几串毛肚。
那时她就知道，姜慕林喜欢吃这个。
只是，几串过后，他不再继续吃，说吃饱了。
怎么可能，他是不想多花钱罢了……
想到前世种种，姜惜梦瘪了瘪嘴。
抬眸看向姜慕林，“哥，觉得好吃你就多吃一些。”
她现在有钱。
姜慕林抽空回答一句，“好嘞！”
姜惜梦嘴角扬起笑容，桃花眼弯弯。
脸颊微微仰起，像只绝美的白毛小狐狸，摄人心魄。
透明塑料经过风雪侵蚀，早已变得模糊不清，可谭晏还是能一眼望见她，和她脸上许久没展露过的笑容。
隔板降下，男人吩咐，“停车。”
闻声，张叔把车子停靠在路边。
发现少爷往对面小摊里看了许久，久到张叔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
转身查看之时，后面人幽幽开口，语气怅然若失，“张叔。”
“是，少爷。”
以为少爷有事，张叔挺直腰板，连忙应声。
“……”
车内又安静了一会儿，才响起一声很小、类似呢喃的声音，“姜惜梦……是不是很好？”
张叔一愣，想到经常笑着和他打招呼的孩子，认真回答，“姜小姐一直如此。”
“走吧。”隔板升起，车辆驶离。
谭晏闭目靠在座椅上，神色黯然。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只有他像才发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