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广告部门过来开会的，除陈莉外都是在公司里工作了很久的人。
大家混迹在职场多年，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而陈莉所说的话，就是不该说的。
大家都是基层人员，哪儿敢质疑上司。
谭晏听到这句话，放下支在桌面的手臂，身体缓缓向后，靠着座椅。
期间，他犀利的眸光在女人身上划过一瞬，接着又把在座的广告部几人全部扫视一番。
那双眼里满是冰冷之意，眉目之中一点温度也找不到。
广告总监也连忙站起来，弓着脊背，“谭总……个人思想我们不能左右……但我们广告部其他人没有任何异议。”
“？”陈莉猛地抬起头，满眼震惊。
总监，这是要舍弃她的意思？
广告总监侧过头，假装没看见她的失望眼神。
这个新来的一直是由他带着，人与人相处几个月，早已如朋友一样。
如今，他却……
但他又必须这样做，谭总显然已经动怒，刚刚审视他们的眼神也很明显，他在探究广告部的所有人是否也与陈莉想法一样。
他只能舍弃这个不知变通的新来的，才能保住自己和其他几人，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总监……”女人摇着头，瞳孔颤动。
不敢相信，总监竟然放弃她。
明明她实话实说，也相信上司自会公平定夺，为什么总监要一脚把她踢出去？
“来公司多久了？”
谭晏抬手，拿起桌上纸笔，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瞬，陈莉才知道谭总在问她。
此刻她也反应过来，之前说的话颇有些顶撞意味。
但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广告词都是姜秘书自己研究的，他们广告部员工却跟着挨骂，有些委屈，才头脑一热说了些有的没的。
“三个月……”陈莉内心忐忑，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攥紧衣摆。
“这么久了，不应该啊？”
男人忽然停下写字的手，像是在琢磨着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样。
陈莉没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小声回问，“请问谭总……什么意思？”
谭晏现在很想开除公司负责招聘的人员，怎么什么样的都招进恒禹，当他这里是收容所吗？
“你是来恒禹工作，而非你总监的办公室。”
这句话说的很直白，陈莉愣住，全身的血液全部涌上头顶。
她听懂谭总的意思了。
她是来给恒禹工作的，要听恒禹最高决策人，也就是谭总指挥，而非总监。
她那时的一番话，却以总监为先，维护之意尽显，在没分析清楚利弊的情况下，还把总监跟其他同事一起推上了风口浪尖。
陈莉现在悔不当初，但也没有任何办法。
今日，她被开除已经是必然。
只希望谭总不要太过于恼怒，别断了她今后的职业生涯就好。
听说惹谭总不快的人，被辞退后，外面公司没几个敢用的，最后连温饱都成了问题。
她不想变成那样……
“对不起，谭总，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回去写报告。”陈莉发自内心地表达歉意，惟愿谭总能给她留口饭吃。
她双手攥住脖子上的挂牌，打算摘下。
还记得当初她为进恒禹努力了很久，一朝得偿所愿，她倒是飘了起来，竟敢跟总裁叫嚣，真是无脑……
“下不为例。”
不轻不重的四个字，让陈莉眼中迸发出亮光。
谭总的意思……是她想的那样吗？
谭晏把刚写好的广告语递给广告总监，扣上笔帽，语气很淡，“留下你，是因为刚被你推出去的广告词负责人是个憨的，她也一定不希望我这样做，仅此而已。”
扔下这句话，谭晏头也不回地离开会议室。
总监和其他员工跟在后面，一直弯腰送到门外。
关上门，总监脸色大变。
“那可是恒禹的最高领导人，你竟敢质疑，若放在以前，你话都不用说完，早就被扔出恒禹大门外，就连以后的工作都别想再有了！”
陈莉敛下眸子，安静地听着总监数落。
以前她都会与其对视，认真聆听，现在她只觉得总监在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老话说的很对。
你学不会的东西，老天爷会一遍遍地教给你。
就在几分钟之前，把她推出去的人，现在又装作老好人，好像真在孜孜不倦地教导她一样。
人心这个东西，果然不能窥探。
对于会议室里发生的一切，姜惜梦一概不知。
广告部里没人敢把这件事传出去，况且，就算传开了，也没人敢说给她听。
谭晏是恒禹的领头羊，大家的目光会自然而然地聚集在他身上。
而他过多关注、偏爱的人，人们哪儿能看不出。
姜秘书经常坐着总裁车子上下班，两人偶尔也会一起出去吃午饭。
包括给姜秘书派发的工作，也都是些尽量不累着她，又能让她学到东西的。
姜秘书开小组会议，或者是外出谈判，只要谭总有空，他都会随行。
还有周末，以前的谭总几乎没有休息，顶多是身体疲乏至极，才会休息一个周日而已。
而现在，只要是姜秘书不来的日子，谭总也绝对不会来。
人们都不瞎，哪儿能看不出总裁大人喜欢人家喜欢得紧呢。
下午。
姜惜梦端着托盘来到总裁室。
把一杯很清淡的茶水放到办公桌上后，并没有直接出去，而是静悄悄地站在对面。
谭晏看着手中的合同，假装没看见。
嗤！
有事求他，才知道送清淡茶水过来。
以前不是专门泡浓茶么！
合同被翻了一页又一页，他还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以为杵在对面那人能自己按捺不住，先跟他说话。
不想，安静得很！
合同翻阅速度加快，终于翻到最后一页，合上，扔至一边。
还想让他先问，瞧把她给惯的！
他绝对不问！
“还有事？”
谭晏：……
姜惜梦见他终于忙完，扒着桌子一角，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讨好，“谭总，那个……我明天可不可以请假一天啊？”
她说话同时，伸出一根纤细到、仿若风一吹就会断了的手指，在男人跟前晃了晃。
谭晏攥紧拳头，忍住想包住那只白嫩嫩小爪子的心，轻咳一声，“请假做什么？”
“我……当然有很重要的事了。”
这属于个人私事，姜惜梦不想跟他如实讲。
她扭捏的样子，让谭晏心中蓦然一紧。
难道……她是去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