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很好吃。”
    听着如同妥协似的回应，谭晏心中泛起波澜。
    没想到，她能给予回答。
    习惯了她每次冷漠对待，突然看见这样的她，一时间还有些不能适应。
    “嗯，那你…多吃些。”
    谭晏第一次觉得自己嘴笨。
    在谈判桌上，他能以最少词汇发挥最大效应。
    可是每当面对姜惜梦，他所有的能力都归为平庸，只能笨拙地摸索前行。
    此刻姜惜梦的内心也很不平静，想回应谭晏的心绪、像野草一样疯长，就要挤垮脆弱不堪的城墙。
    她咬着下唇，与之抗争了良久，最后肩膀一松。
    抬起头，用怯懦、又固执的眼神看他，“谭晏，我……”
    “铃铃铃……”手机铃声忽地响起。
    姜惜梦逃也似的去口袋里翻找手机。
    谭晏停滞住的呼吸，这才回归些。
    她……似乎有什么重要事情要说。
    从她的表情，能看出与以往的拒绝神情不同。
    顺其自然，还有一丝执拗。
    这是他在姜惜梦眼中看到的。
    谭晏一颗心瞬间变得激动不已。
    只要她能卸下心防，他发誓，一定会让她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什么？”
    ‘爷爷在xx医院，我们……你……小惜，你听到了吗……嘟嘟嘟……’
    姜惜梦身体僵住，脑袋里尽是嗡鸣。
    手机对面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有些断断续续，到最后彻底终止。
    “怎么了？”
    谭晏见她神情不对，视线立刻投向她手机页面。
    电话切断的一瞬间，他正好看到上面显示着‘姜慕林’。
    姜惜梦只觉天快塌了，姜慕林后面的话她没听清，但前面她听得清清楚楚。
    ……爷爷在医院。
    嗡！
    ……
    “家属呢？”
    “谁是病人家属？”
    急救室门口，护士双目焦急地搜寻着。
    直到看见一位神情呆滞的女孩，才把人拉过来，快速交待目前情况。
    “这是病人的病危通知书，这个手术不一定……同意的话，请在上面签字。”
    写过千百遍的名字，在这一刻变得陌生。
    为稳住抖个不停的手，姜惜梦用另一只手死死按住。
    歪歪扭扭的名字一经签完，护士又急匆匆地拿走。
    ‘手术中’提示灯亮起……又熄灭。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
    “惜梦？”
    “惜梦？”
    肩膀猛烈的摇晃，让姜惜梦从前世回忆中抽离出来。
    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庞让她恍如隔世，有些辨不清现实还是回忆。
    ‘姜惜梦，以后不许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秘书身份，也不要再来恒禹。’
    男人决绝又冷漠的语句不断在她脑海里响起。
    然后就是她哭着给爷爷打电话……
    想到爷爷的死。
    她用力抓伤谭晏衣袖，乞求着，“我错了……我不该跟爷爷哭诉，应该直接走的……”
    “没事的，别怕，我们这就出发xx医院。”
    在姜惜梦浑浑噩噩间，谭晏拨通姜慕林的电话，想弄清楚究竟。
    可山里信号实在不好，他依稀只能听到姜爷爷在病房，和所在病房的具体位置，然后跟之前姜惜梦接通时一样，自动挂断了。
    姜惜梦跟姜爷爷感情很好，她听见消息慌了神，有些语无伦次也是正常。
    所以听见她过于奇怪的话，谭晏并没有往心里去。
    坐在车上，姜惜梦全身都在抖。
    她只能用力地抱紧自己，才勉强能稳住绝望情绪。
    “我们很快过去了，不要怕，姜爷爷身体那么好，不会有事的。”
    谭晏见她不说话，虽没有哭泣，可他就是觉得姜惜梦在临近崩溃的边缘。
    只她还有最后一丝念想，才堪堪把她稳住。
    谭晏看不得这样的她，在保障安全范围内猛踩油，希望尽快到达市区。
    通勤车没有好的位置装食物，所以今天公司也出动几辆货车，还有一辆专门装摄影器材的商务车。
    谭晏就是开这辆商务车回去市区的。
    三小时路程，硬生生被他开成了两个小时便到了。
    “13楼，502病房。”
    乘上电梯，谭晏怕她只顾担忧，没听清具体位置，才重复一遍。
    姜惜梦还是跟之前一样，如同被抽离魂魄的躯壳，整个都是不清醒的，也不知有没有听清。
    “叮！”
    “小惜？”
    电梯旁就是安全出口，姜慕林打算去那里抽根烟。
    正巧电梯门开，一眼瞧见里面人。
    看到姜慕林，姜惜梦像找到主心骨一般，抓住他的手。
    泪水也在瞬间泛滥，“爷爷呢……爷爷怎么样了？”
    姜慕林被她弄得一愣，呐呐回声，“在病房，躺着呢……”
    “爷爷！”
    姜慕林话还没说完，姜惜梦一眼望到走来的爷爷。
    她来不及细想什么，直接扑了过去，“爷爷……”
    “怎么了小惜，受委屈了？”
    姜老爷子说着，瞟一眼不远处谭晏。
    “呜呜呜……爷爷……呜呜呜……”
    姜惜梦哭得昏天暗地，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过了好久，好久，哭声逐渐转小。
    她仔仔细细地在爷爷身上审视几圈，发现他老人家完好无损，能站能走，才深深呼出一口气。
    紧绷一路的身躯终于松懈下来……
    “惜梦！”
    “小惜！”
    ……
    “你说小惜怎么还不醒？”
    姜老爷子来回在病房里踱步，急得不行。
    “嘿呦喂，还不是因为您，下次您过来开降压药、能不累了开个病房休息吗！”
    姜老爷子：“……”
    他就是排队腿酸了，过来躺一会儿，哪曾想，把孙女吓成这样。
    “还不是因为你小子打电话过去！”
    他不打电话，孙女怎可能听错消息，还急匆匆地赶回来。
    还因没吃饱饭，血糖过低而昏迷。
    姜慕林自知理亏，挠了挠鼻子，“我不是寻思问她今天回不回老宅嘛…谁能想到山里信号那么不好…”
    两人你一嘴、我一嘴的，并没有注意到，病床上的人手指微动。
    “醒了？”谭晏一直坐在床边椅子上，第一时间发现。
    男人干哑的嗓音让姜惜梦有些陌生，想了想，对他说道：“你喝点水。”
    然后目光很快转向姜老爷子，里面蕴含着说不出的激动，“爷爷，您没事，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