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能跑哪去？我孙子孙女不见了，我当然是去找他们了。”
    贾张氏脑子倒是机灵的，当然不能说自己想要跑回乡下去避祸。
    更不能说自己碰瓷儿，对方是保卫科的科长万良。
    理顺了心理逻辑，贾张氏自觉又硬气了一些。
    瞧了一眼李卫国，发现对方似乎并不想揭发她，顿时就有了更多的底气。
    “你是不知道啊，我，我吃了多大的苦头啊。
    为了找我那乖孙，我，我差点被人拐走了。”
    说着说着，贾张氏自己都差点信了，委屈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易中海沉着脸，自然知道她没有说实话。
    但当着李卫国的面，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李副科长，您这是在哪找到的她啊。”
    李卫国摆了摆手：“这个不重要，易中海同志，既然你也在，那正好，随我去见一见贾东旭同志吧。
    关于他的处置，厂子里派我下来调查一番。
    你既然是他的师父，那就一起来，兴许能提供一些有利的线索。”
    易中海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还真落到了这位头上。
    而且贾张氏跟他一起来，保不准这个成事不足的老娘们又把人得罪了一番。
    这小年轻看着好说话，谁知道会不会趁机报复？
    这贾张氏背后不知道说了多少不能说的事情呢。
    易中海心中有些沉重，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试探道：“李副科长，我这徒弟，是个忠厚老实的孩子。
    您应该也检查过了，是他操作的那太机器，零件老化了。
    我这徒弟也是遭了无妄之灾。
    咱们厂子，向来重视我们工人。
    您瞧瞧，这东旭这个样子，以后也难再去上班了，他们家里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
    如果真的丢了这份工作，那这一家子也就没活路了。
    您看看，他这工作……”
    易中海又开始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仿佛厂子如果处置了贾东旭，那么他们就是要逼死他们家一样。
    李卫国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施法。
    “老易同志，既然你也认同厂里很关怀重视各位工人兄弟，那么就要相信领导们处理问题的信心以及态度。
    否则的话，你们也不能那么信赖厂子是不是？
    你放心，如果真是机器本身的问题，贾东旭同志自然会得到相关赔偿。
    相反，如果真是人为操作不当，那么厂子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被一阵抢白，易中海难得老脸一红，点了点头：“那是，那是。
    我这也是担心他们一家人……”
    “要么说你是师父呢，你这心情可以理解，那，走吧，我总要见见当事人吧？
    这事儿我说了没用，你说了也没用，是不是？”
    易中海微微蹙眉，他感觉眼前这个小年轻，远比想象的要难搞的多。
    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这个时候，他也知道多说多错，他说的肯定不算，但这位说了可就不一定了。
    但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就逼迫李卫国给一个态度。
    毕竟这位未必能买他的账。
    “是，您说的有道理，我领你过去吧。”
    易中海瞪了一眼贾张氏：“三大妈知道你儿媳妇病房，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她交代吧。”
    “交代？我要交代什么？我是她妈！”
    贾张氏嘴硬的厉害。
    “我还没怪她给我儿子又生了个赔钱货呢！”
    又想一如既往的撒泼，但一想到李卫国还在这儿呢，贾张氏有些忌惮，顿时住了嘴，一声不吭，扯着三大妈就走。
    三大妈吃了一顿瓜，还是有些心满意足的。
    高兴的跟李卫国打了个招呼，这才跟贾张氏离开。
    贾东旭的病房，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似乎医院里一年到头都充斥着这个味道。
    病房的窗户开着，有一点点风吹进来。
    易中海过去把窗户关死，对贾东旭抱怨道：“这个天是越来越冷了，你身子弱，这窗户以后少开。”
    李卫国注意到这窗户外面多了不少钢条，看得出来是才焊接的。
    贾东旭躺在床上，就歪着头看着那个窗户一直到易中海给他把床头摇的低一些，他才回过神来。
    “师父，您来了啊，快坐快坐。
    这窗户是大夫开的，说是通通风有利。
    这位是？”
    他偏了偏脑袋，才看到一身中山装的李卫国。
    李卫国笑着点了点头：“李卫国，轧钢厂保卫科副科长，贾东旭同志你好。
    今天我过来，一来是代表厂子表示慰问。
    二来，是有些事情需要跟你确认一下。”
    贾东旭脸色唰的更白了一些，但整个人还是比较镇定的。
    就是笑容有些勉强，李卫国一眼就瞧了出来。
    “感谢李副科长，感谢厂领导对我的关怀，让您受累了。”
    李卫国摆了摆手：“都是为了厂子工作，谈不上受累，倒是你，受了伤，归根结底，还是厂子的一些防护措施没有做好。
    我今天来，就是想了解一下同志你的一些困难。
    如果厂子能解决，一定帮忙解决。
    当然，这得是在调查清楚之后才说的事情。
    我想你也应该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所以我希望接下来的对话，你能实话实说。”
    “好，我一定配合。”
    想象中的刺头并没有出现，贾东旭在经历过跳楼事件之后就想清楚了。
    不能这么随便的死了。
    总要给老婆孩子弄到足够的好处才对。
    “首先感谢你对厂子的付出，其次，我想了解一下，你的主要工作内容。
    以及对机器的操作流程……”
    问话很是顺利，这贾东旭从头到尾，都表现的很平静很配合。
    说话也是滴水不漏，一口咬死了，是机器的问题。
    而且他在开工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只不过没有跟生产组长报告而已。
    李卫国直觉这小子可能没有说实话，但也没有其他的证据。
    “为什么没有报告？”
    贾东旭想了想，苦笑一声：“您应该知道，我只是一个学徒工，那生产组长平时就嚣张惯了，要是我报告了，他很有可能倒打一耙，说是我把机器搞坏的。
    否则为什么我上一班的人用就没事情？
    李副科长您应该知道，一台机器的价钱，是很高的。
    修理费用我也是掏不起的。
    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有些卡顿，并不影响使用，就是可能会慢一些。
    我也没想到会突然发生后面的事情。”
    这时候贾东旭脸上满是懊悔。
    是啊，如果他早知道，就绝对不会为了加快生产而违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