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笑了。
    呵呵。
    他赌赢了。
    他的眼球，虽然捏爆融入血雨中，身体五脏六腑震荡破裂，脏腑出血，身体皮肤裂开一道道细密，如同蜘蛛网一般的裂纹，但清明之眸，就算是捏爆了，同样拥有看清世界的能力。
    这种能力。
    还能够赋予他人。
    可惜。
    这是他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他真的很累。
    仅剩下的左眼眼球。
    眼皮控制不住缓缓合上。
    身躯轰然倒地，震起阵阵尘土飞扬。
    莲肉录依旧在艰难修补他的五脏六腑，神魂中的恶念如同潮水，疯狂冲撞神魂壁垒，肉身在污染之下，血肉滋生，诡异污秽的器官，也在缓缓蠕动生出。
    除了清明之眸。
    他的一切。
    都在朝着彻底污染而去。
    恐怕最后，他就只剩这颗眼球了。
    “呵呵，比对付五邪仙好不到哪里去啊。”陈渊自嘲一笑，“上次神魂以及肉身尽数毁灭，这次…倒还好，估计还能剩下一颗眼球。呵呵。”
    只剩一颗眼球的人。
    还真是。
    有够惨啊。
    “我这具新生的身体，怎么成了限量版啊。”陈渊苦笑，耳边清晰的传来身体皮肉寸寸撕裂的响声，鲜血从裂缝渗出，流淌在他的身下，染红整个地面，仿佛一朵绽放的诡异血花，妖异且孤寂。
    石山绽放。
    终究是无根之萍。
    如昙花一现，很快凋零。
    “无为！”至善和尚一个箭步冲到陈渊身前，宽大的手掌扶住陈渊的身躯，看着浑身布满血液裂纹的身体，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崩裂，一时间双眸含泪，慈悲心令他心痛不已。
    是他。
    让五善方丈跟所有僧人。
    看清了真相。
    但他，付出了一颗眼球，以及整具肉身跟神魂彻底被五善佛恶念侵蚀的代价，神魂随时都会崩溃，代价之大，可以想象得到刚刚他所经历的一切。
    “咳咳。”陈渊咳出鲜血，皲裂的脸上皮肉扯动着，鲜血渗出，惨烈一笑，“至善大师，一个月的饭…就用这颗眼球，还你了。”
    至善和尚心脏猛然攥紧。
    看清五善佛真容。
    捏爆的那颗右眼，已然足够。
    至于左眼。
    他似乎也用不上了。
    不管了。
    这次…应该活不了了。
    至善和尚他们就算看清，也远远不是五善佛的对手，很快，就会跟他一样，眼睁睁看着五善佛侵蚀所有人的肉身以及神魂，但眼睛…却看的愈发清楚。
    这，
    似乎更惨。
    “还没完呢！”至善和尚眼眸坚定，一股至善心经的佛光光晕蔓延陈渊的身躯跟神魂，如同水波般荡漾着，陈渊顿觉原本四溢滋生的血肉速度慢了许多，神魂…也平静下来！
    “看来多亏了无为你的这颗眼球，和尚我的至善心经更上一层楼，原本只是勉强维持，但现在…似乎能够压制住五善佛…不，是五恶佛的恶念污染！”
    至善和尚，此刻佛光普照，宛若真正的仙佛！
    陈渊一怔：“嗯？这么说，暂时还死不了了。”
    “是，但…的确只是暂时。”
    因为五恶佛。
    此刻恶念滔天，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五恶佛极其愤怒。
    周身那宛如黑云压城一般汹涌翻滚的恶念粘稠的黑雾，剧烈翻涌，一根根淫邪器官肆意舞动，不止是五恶佛身躯，整片黑雾，一张张蠕动的嘴巴，皆是伸出淫邪器官，有的…则是女子，凹陷下去，宛如深渊，漆黑一片！
    总之。
    极其淫邪恶心！
    那颗重叠眼球，凝视陈渊。
    眼皮，肉眼可见的震颤着！
    陈渊左眼一凝，凝望五恶佛那颗硕大的重叠且布满恶念血丝的眼睛，突然发现了什么，沉声道：“快看五恶佛的眼睛，他似乎也受到了我的眼球爆开血水的影响！”
    众僧纷纷侧目。
    啊。
    当然了，除了陈渊他们三个之外，其余活下来的六名僧人，浑身坑坑洼洼，但并没有眼球，就这般望着五恶佛，一动不动。
    “果然。”五善方丈凝眸，双手合十，凝声道，“施主的眼睛，还真是神秘奇妙，或许…真有一丝机会。”
    他。
    要赎罪。
    身为五善寺方丈。
    污染而不自知，此乃大罪孽。
    他能做的，只能是斩灭五恶佛，还五善寺以及五毒镇…一个清明祥和！
    这便是五善寺传扬的尊旨。
    保持本心。
    时刻记得那颗良善之心。
    至于人选。
    他早已选定。
    至善师弟，唯一保持清明之人。
    他是斩杀五恶佛的唯一人选。
    “至善，接下来…交给你了。”五善方丈双眸紧闭，周身恶念黑雾缓缓消散，一股至纯至善的佛光，从他的神魂中，溢散出道道光晕。
    其余僧人。
    皆是佛光笼罩。
    没有眼球的脸庞，原本狰狞可怖，此刻佛光拂过，仿佛变得和善许多，神魂…亦是平静如水，罕见的宁静祥和起来，一切…都释然了。
    恶念。
    尽数在善念之下。
    稳稳压制。
    数年来，善念…终于重新占据上风。
    只是，
    五善方丈他们，
    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
    “方丈…”至善和尚眼眸含泪，盘膝而坐，口中念着超度方丈等僧人的经文，神魂中的至善心经，化作佛光丝线，与方丈等僧人神魂中蔓延而出的佛光，交织在了一起。
    善念。
    愈发膨胀壮大。
    “找死！”五恶佛大怒。
    这群该死的僧人。
    竟然敢坐化。
    他们…可全都是五善佛的弟子。
    数十年来，以半佛之力教化他们，到头来却被区区凡俗蛊惑，反过来排斥五恶佛之高深佛法，去信奉那最该死的至善佛经，都是一群冥顽不灵的废物！
    全都该杀！
    嗡嗡嗡~
    至善佛经化作金色佛光，一颗颗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经文，盘旋环绕在至善和尚周身，他的头顶，一轮明亮刺目的佛光，竖起来，缓缓旋转，神圣而不可侵犯。
    至善和尚。
    体内的至善心经。
    从凡俗神通，正向着仙佛神通。
    不断升华。
    佛陀之死，神通升华。
    五善方丈等僧人，以佛陀之身坐化，孕育而出的高深佛法，此刻与至善心经相互交融，催生至善心经，加上陈渊的清明之眸，一时间，至善心经的佛光普照整座石山，硬生生抵住五恶佛的恶念黑雾。
    喝！
    至善和尚双目猛然一睁。
    恐怖的净化佛光。
    如同两道灼目的光华，生生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