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栎摇摇头,也没有说话。
卿锦也只好在一边帮忙。
大秦即将崩塌的时候,苏角战死,王离被掳,章邯投降。
而涉间,拒绝投降,自焚而死。
那个时候,破败不堪的大秦,哪里值得他如此呢?
身为将领,若是投降,也许他也能有机会成为一方王侯。
可他选择了为大秦殉葬。
他从始至终都是秦人。
自焚而死,他得多疼啊。
嬴栎忍不住一阵心疼。
也不知道他那么小,吃了多少苦,后来又如何从军,该多少次徘徊在生死的边缘,才能成为将军。
小涉间出现在房间门口。
嬴栎扬起笑脸,“过来。”
宽大的直裾袍显得本就瘦小的小娃更加清瘦,惹人心疼。
“这是你的卧房,你可有什么想法?”嬴栎笑着问道。
小娃抿着嘴,似乎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嬴栎也不催,只是温柔的看着他。
小娃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嬴栎在心里叹了口气,孩子现在大抵是不安的,俯身抱起小娃,“走,咱们去荡秋千。”
“你几岁啦?”嬴栎问道。
“五岁。”涉间回道。
五岁的荣禄在做什么呢?在和高抢玩具,在和元嫚撒娇让元嫚给他讲故事,在和扶苏告状,将闾阿兄又欺负他,在阿政数落他挑食的时候努力卖萌逗笑阿政,而后挑食成功……
嬴栎愈发觉得心疼。
嬴栎抱着小娃坐在秋千上一下一下的晃着,气氛倒是有些静谧。
“我……应该管你叫什么?”涉间小声打破这份静谧。
“你想管我叫什么?”嬴栎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小家伙第二次主动开口。
“我……”小涉间有些犹豫,他想喊她阿母。
他很小的时候阿母就不在了,总有人嘲笑他没有阿母,后来,匈奴人来了,他的阿父将他藏在烂草堆里,可他再也没有见到阿父。
所以,他想要从军,他想要去打匈奴。
“我想叫你阿母。”小娃的声音小的几乎要听不见。
“可以。”嬴栎声音温柔又坚定。
小娃抬头看着嬴栎,眼泪从眼眶里滚落。
呜呜~
他也有阿母了。
他不是没人要的孩子了。
嬴栎给小娃擦眼泪,却越擦越多,许久,小涉间终于止住眼泪,小声的与嬴栎讲他在上郡的生活。
又向嬴栎说道:“等我长大了从军,挣得爵位都给阿母~”
嬴栎笑意盈盈,“好。”
天色渐晚,卿锦过来告知嬴栎,“公主,都收拾好了。”
小涉间一惊,挣扎了一下,险些从嬴栎怀里掉下去。
嬴栎抱住小娃,“小心些~”
“你你……我我……你是公主?”小涉间磕磕巴巴,有些慌张,那他能做什么?
“是,我是栎阳公主。”嬴栎说道。
“我我……我……”小涉间有些不知所措,他也只听官府的官吏说过栎阳公主。
嬴栎抱紧小娃娃,“我是你阿母。”
小涉间慢慢平静下来。
卿锦震惊的看着嬴栎,怎么回事?她就收拾个房间的功夫,公主成人家阿母了?
“公……公主?”卿锦也结巴了。
嬴栎好笑的看了一眼卿锦,“怎得你也结巴啦?”
“走,咱们去看看。”
“我可以自己走。”小涉间小声说道。
嬴栎笑道:“可我想抱你一会诶?可以吗?”
小涉间点点头。
“卿湛回来了吗?”嬴栎问卿锦。
卿锦回道:“回来了,正在正厅等着。”
嬴栎脚步一转,又去往正厅。
卿湛远远的就看见嬴栎笑意盈盈的抱着个小娃,卿锦与他说公主捡了个孩子,怎么看公主这一脸笑,好似是自己生的一样?
嬴栎照常关心了卿湛几句之后,“我儿子,若是我不在,你替我照顾着些。”
卿湛应诺。
而后反应过来,“什……什么?”
卿湛惊掉下巴,怎么他出去了很久了吗?这娃不会真是公主自个生的吧?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嬴栎早早的起来,她打算带涉间去咸阳宫。
在嬴栎担心涉间能不能起得来的时候,小家伙来了,“阿母早~”
“早呀,昨晚睡得好吗?可还习惯?可有需要改一改的地方?”嬴栎问道。
“没有,都很好。”小涉间回道。
“我们去咸阳宫,去见王上,王上有两个公子与你同岁。”嬴栎说道。
小涉间又紧张起来。
小马车哒哒驶向咸阳宫。
因为嬴政是个工作狂,咸阳宫的朝会与休沐是不一致的。
嬴政还未散朝,嬴栎牵着涉间的小手等在曲台宫门口。
终于,嬴政散朝了,看着嬴栎牵着个小娃娃在等他,有些奇怪,“阿姊?这是?”
“我儿子,涉间。”嬴栎回道。
“哦,”而后嬴政一瞬间反应过来,震惊到结巴,“啊?什什……什么?阿阿……阿姊?的儿子?”
扶苏跟在嬴政身后也有些呆,“姑姑……姑姊?那那……那是扶苏的阿弟吗?”
嬴栎笑眯眯道:“怎么都成结巴了?”
“阿姊什么时候生的?”嬴政有些傻眼,不是,他怎么不知道阿姊什么时候生了个孩子?
殿内,嬴栎言简意赅的与嬴政解释道:“昨日去农学院,在那附近遇见的,缘分如此。”
嬴政若有所思。
阿姊说的缘分恐怕有些事情。
嬴栎只是来告诉嬴政,很快又带涉间离开了,准备去见景黎和嬴子秬。
嬴栎牵着涉间大摇大摆的走在咸阳宫,来来往往的宫人,或是步履匆匆的官吏都有些迷惑。
张良透过窗户看见嬴栎正低头与小娃说话,而后又将小娃抱了起来。
“公主。”张良扬声。
嬴栎回头,笑道:“张良可是有事情?”
张良摇摇头,看向嬴栎怀里的小娃。
“我儿子,涉间,”嬴栎说着放下小娃,教着小娃揖礼,“这是子房阿兄~”
小涉间有些别扭的揖礼,“子房阿兄。”
张良有些诧异的回礼,只是也没当着小娃继续问什么。
而后栎阳公主有一个儿子的消息迅速传遍咸阳宫。
嬴栎带着涉间去见景黎。
景黎目瞪口呆,啊?她那连成亲都不成的姑娘,忽然带回来一个娃说是自己的儿子?
“你从哪里偷的?”景黎问嬴栎。
嬴栎一噎,她是那样的人吗?阿母这问的是什么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