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凰带着花奴随便逛逛时经过一处田野,看见地里有不少庄户正在收枣,那枣子挂满了枝头,红彤彤的枣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庄户们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敲着树上的枣,一下一下,枣子如同天上的流星掉落田间,庄户们的娘们戴着花头巾,手上提着一个竹篮子,捡起掉落的枣子,不时说上两句笑话,倒是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青凰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也蹲下身捡了两颗枣子,递给了身旁的一位妇人,说道:“大娘好呀。”
那位妇人接过枣子,转头看了眼蹲在她身旁的青凰,看她衣着光鲜华丽,瞧着就不是普通人,立刻站了起身,看了看手上还有些脏,往自己裙摆处擦了擦,给青凰行了个礼道:“贵人好,贵人怎地来了此处?”
刚问完青凰还没说话,那妇人看见她手中那黄棘果,惊了一下道:“贵人这果子是从朱大娘家得来吧?这可吃不得啊。”然后压低了声音,“这果子吃了以后便不能怀孕了,就算怀着吃了也得流产,贵人您可千万别吃,您要是喜欢吃果子,拿些枣子回去,咱们这树上结的果子,又大又甜。”
“你是从何得知这果子吃了便不能有孕?”青凰看着那大娘问道。
大娘接着说:“朱大娘自个说的呀,之前有些孩童调皮,每当她家那果子结上枝头,便会爬墙想摘些解馋,但朱大娘怕人吃了出事,都紧紧守着,一有孩童过来,便被骂走。后来来了个游医,跟我们说了这果子年轻人最是食不得,只能入药治疗年老之人风湿骨痛之症,所以这后面每年他都会来这儿跟朱大娘收。我们听那游医这样说,也便晓得朱大娘并不是骗我们,所以大家叮嘱家里的孩儿别去她那讨果子,而且想她那不饶人的嘴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青凰对着那大娘说:“大娘放心,我这是拿回家去给我家长辈入药用的,我家长辈正是有着风湿骨痛的毛病呢,多年来不得治,听人说这边有人种了此种果子正好对症,特意来这找了朱大娘求果的。”
大娘见青凰这样讲便说:“老人家用倒是可以,您没被那朱大娘为难吧?她那脾气可不怎么好。”
“没有没有,我诚心求果,她怎么会为难我呢。”青凰打了个哈哈道。
大娘点了点头接道:“倒也是,虽然朱大娘脾气不大好,但是也是讲道理的人,最是嘴硬心软,我们这儿的人都晓得。”
青凰接着向那大娘问:“大娘您说这朱大娘嘴硬心软,看来对她印象倒也不差。”
“是呀,朱大娘自年轻时来到我们这儿,性格极为爽朗,心地也善良,还收养了一个孤儿,辛辛苦苦养大成人,也就是她那张嘴巴让人……”那大娘顿了下道,“那嘴巴,哎……她这辈子也就是吃亏在那嘴巴上。”
“我听她说因她善骂之故,儿子儿媳都不愿与她同住?”花奴在旁边听着着实忍不住了奇怪地问。
大娘看了一眼花奴,说:“也不是说他儿子不愿与他同住,只是朱大娘身子不好,她一骂人精气神就得变差,每回骂人的时候都相当精神,可过了一晚,那红润的脸色便会迅速衰败下来,找了好几次大夫都看不出什么来。刚好遇上那游医上门收果子,便让那游医瞧了瞧,那游医说是朱大娘因为自身性情之故导致的,已然没办法改善,只得让她远离人群身体才能慢慢转好,所以最后他儿子才决定跟她分开住。”
“原来如此,我本还以为……可为何朱大娘会告诉我们是因她之故导致她儿媳差点流产,他儿子才搬离,且搬离后也不见他们上门?”花奴继续问道。
“那游医说如若让朱大娘知晓此事,以朱大娘的脾气不定得大发雷霆,对她身体更是不好,我们大伙儿都知道朱大娘最是疼爱她那儿子,她不会愿意因她身体之故而承受此种分离的。”
花奴听到这里问:“对了,我刚过来的时候看见朱大娘邻居的房子怎地看起来都像是久无人居住一般?”
“说起来我往前也是住在那朱大娘隔壁,她疼爱她儿子不假,但她儿子也是真的孝顺,我们那些房子住了好些年,那游医建议朱大娘的儿子最好让她能有个安静休养的环境,一早她儿子是希望朱大娘搬家,可朱大娘也不知何故死活不愿意搬走,她儿子只得出些银钱让我们搬离此处。”说话的大娘叹了口气,“不是亲的胜似亲的,要是我家那臭儿子能有她的一半,我真是现在让我死了都快活。”
大娘的夫君听见她这样说,给她丢了一枣子道:“别乱讲话!”说完又默默地专心打枣去了。
花奴看着笑了下,说:“大叔大娘当真恩爱。”
那大娘的脸色浮现出些许不好意思,“我也就是嫁了个好汉这点比之朱大娘强些,但还是儿子有出息让人羡慕。”
说罢抬眼看到田径里走来几个汉子,对着青凰和花奴道:“喏,说曹操曹操到,那领头的便是朱大娘的儿子了。”然后朝着他喊道,“小冬,快来快来,今儿枣打得可多了。”
那叫小冬的领头人听见有人喊他看了过来,挥手笑着回应了句:“赵大婶。”
等朱小冬来到跟前,便给青凰和花奴介绍了起来,“这便是那朱大娘的儿子小冬,您们看看他,平日里什么挣钱就做什么,可有生意头脑。这不就来咱们这儿收枣了,他趁着新枣子落地时节,帮我们把枣子都收了拉到远处去卖,也帮我们挣到更多的银钱,这些年我们也是靠着小冬日子才慢慢好起来的。”
朱小冬不好意思地捋了捋头发道:“赵大婶别这么说,这些年也是靠着你们关照我娘亲我才能如此从容地跑。”
“说起你娘,这两位贵人刚从你娘那出来。”赵大婶给朱小冬说起站在她旁边的青凰和花奴。他见两人衣着不凡,便立刻行了个礼,“两位贵人安好,冒昧问一问,我阿娘她可还好?”
花奴见他问道便开了口,“你既关心她,何故十数年上门都不曾上门探望?”
那朱小冬听见这话神色黯然道,“这位贵人,非是我不愿上门看她,我心里无一日不念着我那老母亲,可我每回也只能远远地瞧上一两眼,如若离得近了她发现我后,定叫她又生气一场,每回她生气之后,那精气神都像是被吃了一般,迅速衰老,我与阿娘相处多年,见她这般实在叫我怕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