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回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晏微。
因为二人异口同声的原因，牧天阴意识到什么，笑了起来：
“晏城主，是在担心你那师尊吗？”
晏微很快敛起神色，嗤笑道：“阁主，你手下那几个喽啰能抓住清规仙君，你自己信吗？”
牧天阴看着她，目光冷然：“宣进来，一看便知。不过，若耶作为十二城之首，城主若真私藏修真界仙君，尊主打算怎么处置？”
他看向台上懒散坐着的晏回，晏回轻飘飘把从刚刚就一直在手里把玩的玉佩抛到晏微桌前：
“苍茫绝域的律法，晏城主自己清楚。”
晏微垂眸，遮掩住眼中对牧天阴的厌恶神色。
很快，岁聿和别衔月被押到了大殿上，晏微看向岁聿时，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继而冷哼：
“牧大人，这就是所谓的清规仙君？”
牧天阴之前踏入修真界时，虽然没有和别衔月交过手，但也清楚他的长相。
他过目不忘，更何况别衔月长相十分令人印象深刻，与面前穿着粗布破衣的人形象大相径庭。
铁牛跪下道：
“阁主，尊主，在若耶城中只有这二人青天白日的在外面游荡，而且他们还是在红水楼附近徘徊，身上还有很强的灵力波动，传闻晏城主收留了她的师尊和师弟，属下心存疑虑，才赶来求证。”
晏微气笑了：
“铁大人可真是无赖一个啊，只有他们二人在外面游荡？那你要不要猜猜其他人为何不敢去外面啊？把我若耶城中居民吓得闭门不出，你竟还说的这样理所当然，当真是厚颜无耻！”
一旁侍卫被晏微的厉声呵斥吓得一哆嗦，铁牛却面不改色：“敢问晏城主，我有禁止若耶城中众人出行吗？他们自己胆子小，不敢出来，还要怨到我头上吗？”
在上面的晏回听烦了他们有来有回的斗嘴，扬声道：“好了。”
台下二人噤声，晏回道：
“除了你，还有谁看到了这二人用了灵力？”
铁牛回答道：“解昼，他在场的时间比我长。”
晏微听到这个名字，颇为惊讶地看向晏回，台上晏回依旧是那副懒散模样，不过晏微相比起其他人来说更了解他，能看出他神色比起刚才而言，阴沉了些。
晏回对着跪在一旁的侍卫道：“把解昼叫进来。”
岁聿和别衔月被施了禁言术，从刚刚开始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是他知道自己和别衔月不能暴露身份，进门后就目不斜视，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晏微过，生怕让人起疑，连累到他这师姐。
别衔月也是老实了不少，没有试图挣扎逃跑，或者破了嘴上的禁言咒。
他们二人站在大殿中央，存在感极强，晏微时不时就瞄一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她那傻掉的师尊说出坑徒弟的话来。
殿中静默片刻，很快，那个银面男人进了大殿内。
“属下解昼，参见尊主，阁主，晏城主。”
晏回坐直了身体，道：
“我知道你，解誓泓的儿子。”
在一旁的岁聿心道解誓泓又是哪位？这哥们难不成还有什么背景？
解昼道：“能被尊主记挂，是家父的荣幸。”
晏微不耐打断：“行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赶紧说，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解昼道：“回城主的话，这二人是在烟浦花桥附近徘徊时，身上有一瞬灵力波动，黑狼敏锐，察觉到他们身上的灵力后，就将其团团围住。
属下出来一番盘问，得知这二人是贩玉商人，刚从修真界那边淘了些玉石，身上沾了灵气。他们灵囊中有大片玉石，尊主可以让他拿出来看看。”
晏回慢悠悠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岁聿的定身咒被解开，他忙从口袋中掏出那些灵石，侍女上前将灵石递给晏回，牧天阴和晏微同时凑过去看。
岁聿面上装的委屈，苦着脸道：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误会，方才二位大人可是都已经确定我是魔修了，谁知道一转眼又把我给带到这里来……尊主，您若是喜欢这些翡翠和羊脂玉，赠您也无妨，还望诸位大人们饶小人一命。”
晏回掀起眼皮，看向岁聿，重复道：“羊脂玉？”
岁聿轻微点头，着重强调说：“没错，是羊脂玉。”
其实晏微和晏回这两人看到这些石头第一眼就确定了这些玩意不是翡翠而是灵石，但是牧天阴常年打打杀杀，对珠宝一类的东西完全没有任何兴趣，判断不出其中细微差别。
他脸色逐渐变黑，看了眼站在台下的铁牛。
铁牛被他警告似的瞥了一眼，顿时感觉自己后颈发凉，整个牛都局促不安起来。
解昼站在他身边悄声说：
“早就告诉你别过来，你非不听，现在好了，阁主发起火来肯定连我也一起迁怒了。”
晏回把灵石往晏微怀里一塞，直视着她说：
“这些翡翠种水极好，想必普通人家是买不起的，能买得起这种高货的，估计也就那几家，去查查谁最近和玉石商人有来往。”
晏微懂了他的意思。
这是要找背锅的了。
牧天阴察觉到哪里不对，立马问晏回：“找？这些倒卖玉石的难道都不知道自己的卖家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吗？为何不直接问他们？”
晏微收起玉石，道：“阁主，虽说玉石一类的物件，颇受那些王公贵族的喜欢，但这种东西毕竟是修真界过来的。
魔界与修真界一向不合，虽说没有明令禁止过什么，但传出去总归不好听，那些王公贵族一个个有头有脸，肯定多加谨慎，不敢明晃晃地进行交易。”
她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牧天阴钻不了什么漏洞，冷着脸又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岁聿感觉站的腿都麻了，悄悄活动自己身体时，别衔月默默往他这边挪了挪。
他们这点小动作只有一直在观察他们的晏微发现了，晏微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晏回无聊道：“此事彻查起来也要花不少时间，不如阁主先回去等着？水落石出时，本尊自会给阁主一个交代。”
晏微和晏回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一走真相是真是假都没人知道了，牧天阴心里门儿清，况且他还想抓这两个人的把柄，自然不会轻易走出魔宫。
他皮笑肉不笑婉拒道：“无妨，多谢尊主体谅，我这点时间还是有的，多年与尊主和晏城主不见，我们叙叙旧也是好的。”
他这么一说又让晏微想起这糟老头子一进门就提出要建屠戮场这件事，她压不住火了，讽刺道：
“叙旧就不必了，本城主与阁主年纪差的大了些，有代沟，聊不上来。”
牧天阴神色不变，道：
“这说明晏城主还是年轻气盛，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魔界中将近八成魔族都在修杀戮道，晏城主结丹后才入魔，结丹时早已择了剑道，自是不能体谅我们这些杀戮道的艰辛。”
晏微气极，恨不得指着牧天阴的鼻子骂：
“我一个剑修是不懂杀戮道艰辛，但我想问问阁主，屠戮场要把除杀戮道以外的魔修都扔进去，杀戮道魔修是否比别的魔修高人一等这个问题，我暂且按下不提。
我就想问问牧阁主，这些杀戮道修士的，未曾修炼杀戮道的家人该当如何，你把他们都杀完之后，只剩下杀戮道魔修后，下一步又该当如何？是要让这些修杀戮道的继续自相残杀，直至魔族彻底灭绝吗？！”
牧天阴面对她的质问，神色越来越冷：“魔界强者为尊，与其养着一群废物浪费资源，倒不如全部杀了培养一批精英，到时候难道就不能将屠戮场扩建到六界之中吗？”
岁聿在一旁偷听，听到此处三观险些被震碎，在六界中修建屠戮场？这炼魂阁阁主当真是名不虚传，如传言一般狂悖残忍。
晏回站起身，再次阻止了二人的争吵，冷声道：“本尊方才说过，此事不必再提，你们是把本尊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都闭嘴安静坐着。”
“……是。”
晏微不情不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