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我啊，不然你还想娶谁？”怜卿微微抬头，佯装生气道。
    “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顾笑起身下床，快速地穿好衣服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丝毫不顾及身后呼喊着他名字的怜卿。
    顾笑一路直奔御书房而来，途中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自己的记忆为何如此模糊，仿佛缺失了一部分重要的内容。那种感觉就像是遗漏了某些至关重要的东西，但对于他而言，最重要的难道不就是即将与他成亲的怜卿吗？一切看起来都是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出发的，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顾笑毫不犹豫地闯入御书房，李公公甚至来不及通报一声，他就已经大步迈进了房间。
    “你这性子还是这般急躁冒进，眼看着就要成亲了，难道就不能稍微收敛一些吗？”顾南烛抬眸瞥了一眼贸然闯入的顾笑，随即便又低下头继续专注于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折。
    “陛下……关于成亲之事……”顾笑欲言又止。
    “这桩婚事不是你亲自前来恳求朕赐婚的吗？怎么，现在后悔了？”顾南烛放下手中的奏折，抬起头来，神情严肃地直视着顾笑。
    “不是，儿臣自是希望能与他在一起，可是，心中却总是感觉有些怪异，仿佛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又实在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顾笑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着，最终还是决定找个人来求证一下自己的疑惑。
    “你啊，就是太累了，再加上有些紧张，等明日忙完手头的事情，自然就会好起来的。”顾南烛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示意顾笑可以离开了。
    顾笑无奈地叹了口气，正准备躬身施礼退下，却又突然停住了动作，轻声喊道：“父皇……”
    “嗯？”顾南烛微微抬起头，目光平淡地看着他，似乎对于他再次出声询问早已习以为常。
    顾笑仔细地观察着顾南烛的神情，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异样的神色。然而，顾南烛的表情始终如一，没有丝毫波澜，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斗胆请问，您对您老师一家的处置究竟是怎样的安排呢？”顾笑挺直了身躯，双手垂立在身体两侧，恭恭敬敬地问道。
    顾南烛缓缓抬眸，审视地看了顾笑一眼，然后淡淡地说道：“难道烧糊涂了不成？当初你不是亲自下令将盛家嫡系血亲全部处以凌迟极刑吗？而旁系男丁则统统流放到苦寒之地；至于那些女眷，则被打上奴字烙印，关押进豖牢里，像猪一样被圈养起来，与猪同吃同住。你都忘了吗？”
    “儿臣有些记不清了，那皇都双雪？”顾笑又是一礼，语气之中带着几分疑惑和不解。
    顾南烛起身，缓缓地走到顾笑面前，伸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额头，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这问题倒是好笑。林初雪乃是朕的美人，碍于皇家颜面，你不也是将她贬为官妓。至于盛雪，则被你派人一路护送至边疆，让那些将士们好好教导她身为女子应该如何行闺房之乐，充当军妓难道不是吗？”
    听到顾南烛的话，顾笑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低下头，再次弯腰行礼，轻声说道：“儿臣……告退。”
    然而，顾南烛却并没有让他轻易离开。只见顾南烛皮笑肉不笑地捏住顾笑的肩膀，用力地捏了一下，然后冷冷地说道：“若是生病了，就赶紧让太医好好瞧瞧。明日便是你的大婚之日，可千万不能出了什么岔子。”
    顾笑心中一紧，连忙应道：“是。”说完，他便转身匆匆离去，留下顾南烛独自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你在跟谁讲话？”见到平日里向来滔滔不绝、能言善道的顾笑此时竟然罕见地沉默不语，而且脸上还露出一副倒霉相，珏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来。
    “陛下醒了？”顾笑的声音之中明显流露出几分惊喜之意。毕竟在他看来，任何人都有可能作假欺骗自己，但唯独珏绝对不会。然而，至于对方是否会故意哄骗自己，那可就无从知晓了。
    “别整天‘陛下陛下’地叫个不停！本座已经将毕生所学的传承全部传授于你了，如今让你喊我一声‘师尊’难道过分吗？”
    “师尊……”顾笑微微一笑，轻轻松松地便喊出了这个称呼。此时此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
    “哟，咱俩才多久没见啊，你的身体里面怎么就多出这么个小东西来啦？”听到珏如此打趣自己，顾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究竟是何时被人趁虚而入的呢？他实在想不通其中缘由。
    “我问你话呢！刚才你到底在和谁说话呀？还有，你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干什么呢？”
    鸟不拉屎的地方？顾笑心中暗自嘀咕，这里虽说地处偏僻，可怎么说也是堂堂御花园啊！
    “师尊有所不知，我刚才去见了顾南烛，与他说了些事情。不过我敢断言，此顾南烛绝非彼顾南烛！”顾笑揉了揉太阳穴，面露愁容。怜卿之事尚未水落石出，如今又横生枝节，他的便宜爹居然也可能遭人掉包。自从夺舍顾笑后，自己从未再尊称其为父皇，甚至连自称儿臣都觉得别扭。然而，今日与那假顾南烛一番交锋，对方竟然毫无异样，着实令人费解。
    “你是说，刚才和你交谈之人乃是顾南烛？”珏的语调中充满难以置信之意。
    “师尊是否也察觉到了异常？”顾笑留意到他的语气变化，顿觉此事非同小可。
    珏被他蠢笑了，好吧好吧，只怪为师有一双看透本质的眼睛：“刚刚与你说话的东西，就是一团黑气，跟你身体里圈养的这个小宠物，归属同源。”
    顾笑不由自主地露出惊愕之色：“那您说的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看不太清楚，但那里满地黄沙、白骨遍地，就算老鼠来了也会摇头离去。你自己难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吗？”
    顾笑听着这番话，情不自禁地陷入深思之中。然而，随着思考的深入，他的脑袋越发疼痛起来，而珏所处的空间也开始出现丝丝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