蚁对竹筒内的蛇进行解构时,那条蛇正在散发费洛蒙,所以她自动地解读、接收了信息。
费洛蒙是指一种由动物体分泌出来的,具有挥发性的信息素,它可使同种动物的不同个体间,通过嗅觉作用传递信息。储存了记忆的蛇,可以通过分泌费洛蒙将这些记忆进行传递。
黑瞎子提到这个词,就说明她猜测的,他们用蛇来传递信息的这个想法是正确的。但是这点,她只是随便说说的。因为用其他动物传信这种方式太……复古了。而且蛇的费洛蒙正常人是没法读取的。
大量冗余的信息触发了蚁的记忆锁防御机制,她和黑瞎子说话的同时,灵魂内部正在持续不断地进行记忆转移工作:把这些新增的冗余记忆转存到空间的记忆珠中。
这让她的脑子有点宕机,加上本来灵魂就少了一半,她感觉自己的智商都在下降。
但即便如此,她也知道,用蛇传信息虽然有可能,但实操难度太大。
或许这条蛇可以充当录像机的功能,储存一些人的记忆。但它储存了多少,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储存的,想要记录的内容是否有缺漏……这些东西是人类无法控制的。至少,在进行大量实验进行测试和检验前,是无法确定的。
要用蛇来传达信息,还不如像陈纹锦一样,用录像带来得方便。
这条蛇,更像是用来混淆敌人的。如果有人把以蛇传信当真了,真想办法读取蛇的费洛蒙,那么他就会被大量繁杂而冗余的信息吞没。
哦,蚁现在就是这样。她给人的感觉更丧了,目光呆滞。
太痛苦了,这小蛇是蛇母养的跟班吗,怎么活了几千年不死,还好死不死地被吴弎省找到,用来混淆视听。他是不是和陈纹锦见面后找了她帮忙,让她帮他抓一只足够年迈的蛇?
这些记忆她要自己全部过一遍才能转移,这就像是被硬逼着看上万个小时的广告一样……
最要命的是,如果是听不懂古语言的人接收倒还好,可以当作天书略过。但她全部都听得懂,自动翻译、自动读取,简直是惨绝人寰。
吴弎省的计谋实在有够恶心人的……要是之前的她肯定想把这人暴揍一顿。但是她现在只有悲伤和懊悔,她的血性全落在二蚁的身上。
她就不该手贱去解构黑瞎子竹筒里的东西。其实她一开始真以为那是黑瞎子去蛇沼捡回来的宠物,只是单纯想看看他喜欢什么样的……
她一边呆滞地处理着记忆,一边忧伤地回答黑瞎子的问题:她没有监视他,只是闻到他身上有蛇沼的味道,毕竟那种地方空气都带着毒素,特征很明显。而且黑瞎子回来后身上又多了只活的蛇。
她轻声说:“瞎子哥哥,如果我让你感到不安,真是抱歉。”
黑瞎子也没有要防备蚁的意思,吴弎省让他把口信带给吴邪,这是客户的要求。结果他还没完成,就泄露出去了。要不是解雨茞突然找他说要去四姑娘山,吴邪也准备去巴乃,时机上不太合适,他也不会把这件事往后挪。
“小蚂蚁,现在的你太敏感了。瞎子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是你的瞎子哥哥,我只有担心你的时候才生你的气哦,来,笑一个~”
黑瞎子丢掉烟头,两只手扯着蚁的嘴角,拉出一个弧度来。但是那脸上的笑还是跟哭丧的一样。
奇了怪了,怎么这招不好使了?黑瞎子疑惑,弯曲手指,敲了敲蚁的脑壳,才发现她现在不止是丧,还有些傻傻的,反应慢半拍。
“别敲了,瞎子哥哥,我现在脑子cpu快炸了。那条蛇,能不能帮我炖了补脑。”
黑瞎子脑子一转,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安慰她说:“小蚂蚁,这条蛇要给吴邪的,不能炖给你吃。乖,瞎子哥哥明天让解雨茞给你准备一餐全蛇宴。”
蚁瘪着嘴,伤心地抱住黑瞎子,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按正常的速度处理记忆太耗时间了,她疯狂加速进行处理,把上万个小时的工作量压缩成了2秒。
简直度秒如年。
等她处理完,都感觉自己苍老了许多。但是因为那些记忆都转到记忆珠里去了,她也不知道那么多的记忆都是讲的什么东西,有一种又疲劳又空虚的感觉。
“我没事了。”她声音闷闷地说。
黑瞎子抚着她,只是说:“那就去睡觉吧小蚂蚁,好好期待一下明天的全蛇宴吧。如果厨师做得够不上水准,我肯定把姓解的骂一顿。”
蚁不相信,“哼,你才不会那样对你的金主呢!”
黑瞎子暂时没有把信息传递给吴邪的理由和蚁一样,她手上也有一叠解涟环和吴弎省的资料没给吴邪。
事分轻重缓急。她判断此时帮张起棂找记忆,进张家古楼,帮小花破四姑娘山这几件事合在一起,在吴邪心里的位置,肯定排在他三叔的前面。
要问为什么?怪就怪吴弎省和解涟环从头至尾谎话连篇。就算哪天留了遗言就此消失,那遗言大概也是不能信的。所谓秘密,肯定到死都守着,让其随着枯骨一并埋入大地。
数天之后,经由二蚁转交,铁三角让解雨茞准备的装备都拿到手了。两支队伍各自出发。
蚁第一次坐上了飞机,黑瞎子也难得拥有了坐飞机的新奇体验。为了照看这对初次坐飞机的兄妹,解雨茞安排了保姆级别的注意事项给他们看,还时不时叮嘱一两声。而那些过不了安检的物品,由于三人都有空间,自然不用担心。
另一边,铁三角和二蚁四个人也是一路辗转到了巴乃。到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了。一个叫阿贵的人出现,他自称是陈皮阿四安排给他们的导游。他家的瑶楼招待了许许多多的游客,在当地算得上是个能人。他让吴邪他们都住到他那里去,他打包票说自己什么都能搞定。
二蚁盯着他看,嗤笑一声,“你是老橘子皮派来的?我怎么不信呢?”
阿贵一直住在村里,说话带点口音,正常语速交流倒还好,一着急起来就让人听不懂在说什么。他表示听不太懂二蚁的话,满脸都是疑惑。因为感觉到被强烈地不信任,着急地嘴就像连珠炮似的,疯狂吐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这副做派,取得了吴邪的信任。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舟车劳顿,时间又临近晚上,当务之急是找到住的地方,吃一顿晚饭填饱空空的肚子。别的什么,可以之后再提。
胖子装成大老板和阿贵攀谈。阿贵有两个年轻窈窕的女儿,被安排去捣弄饭菜。晚饭是炖肉和甜酒。胖子喝多了,就抓住阿贵说他不想走了,让阿贵把两个女儿都许配给他,他会好好种地的。
二蚁脸上的表情十分阴森可怖。好好好,她在担心阿贵会危害到他们,胖子却是打着这么个主意。
吴邪怕胖子乱说话,不仅得罪了阿贵,还惹了二蚁不快,就赶紧让他一个人待着,吹吹凉风清醒一下。
胖子独自清醒的时候,在饭堂一旁的墙上发现了陈纹锦的照片。
阿贵走过去,说:“这个女的是考察队的人,几十年前来了这里。”他指了一个方向,“说是在那边的山里发现了什么。”
吴邪一脸好奇的样子,二蚁就知道这人的老毛病又犯了。“我说吴小狗啊,陈纹锦还活得好好的,而且最近和老橘子皮都定居在长沙。你真好奇,回去找她问不就得了。”
接着,她幸灾乐祸地笑了,“不过你去找他们,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你猜他们在长沙那做什么?在抢吴弎省的盘口。潘子有没有和你说过,吴弎省蛇沼之后没回去,他的盘口就逐渐乱了起来。呵呵,等我们这趟完事后,那边也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吧。”
吴邪脸色有些变化,潘子这段时间很少和他聊,大概就是在为三叔盘口的事奔走。他虽然是小三爷,但是说真的,很少参与盘口的事。连吴山居,现在都是靠阿宁才起来的。
二蚁刀子嘴豆腐心,见把这小狗都吓得瑟瑟发抖了,就告诉他:“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吴弎省没有安排,就说明,要么他本来就要丢掉这些累赘,要么一早就安排人接手了。而且你只是他侄子吧,他的二哥,那个黑白两道都混的吴贰白,肯定会出手的,轮不到你这个小卡拉米。”
她这么一说,吴邪真被安慰好了。
湿热的晚上,一行人露天坐着,吹着山里刮来的挟带草木气息的清风,在看着天上的月亮和繁星点点。
阿贵自家住的楼上,一个肩膀完全塌陷的人在窗户后面自上而下地望着他们。房间没有开灯,他的身影融进了墨色之中,目光落在张起棂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