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章宇忽然被这么问道，他一下愣住了，然后又回道：“为什么这么说？”
    “嗐，你知道小爷我为什么一直喊你「章鱼」吗？”
    章宇没有回答，只是举起碗，送了一口酒进肚。
    徐天冬一边咀嚼着嘴里的花生米一边说道：“你很特别……”
    “哦？怎么个特别？”章宇倒是有点好奇。
    台上此时已经展出第三款竞拍品——龙云靴，据说穿着之人可以如龙般腾云驾雾，即使是一般武夫也可轻松与修仙之人媲美。
    台下爆发出满堂的喝彩，报价的声音此起彼伏，与章宇这边的沉默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你知道小爷我从小玩过多少游戏吗……”徐天冬只是瞥了一眼台上，又望回了章宇，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机器怎么设定，程序怎么运作，小爷我了如指掌，甚至是先进的ai技术，我也有所了解。”
    “可你却不一样……很不一样啊……”
    「主持人」陈庆峰的声音响起：“十万两一次，十万两两次，十万两三次！”
    铛！一阵铜锣声响起。
    “成交！”
    在一片起哄声章宇也往嘴里塞了几颗花生米：“哦？我怎么不一样？”
    徐天冬用手指敲了敲他的脑袋：“你这里不一样，你更像人。”
    章宇怔了怔，默默喝了一口酒来缓解内心的慌乱。
    难不成，真被徐天冬看出来了？
    看走眼了啊，原来平时大大咧咧只是伪装，他的内心竟颇有城府。
    尽管章宇很多事都把洛飞推到前面，自己则藏在后面，对认识多日的徐天冬也始终没有透露太多细节，可徐天冬却依旧有这般看法，令章宇不免有些惊讶。
    但很快章宇便冷静下来，回道：“「人」是什么？「机器」又是什么？”
    徐天冬不急不缓地说：“「人」有情绪，「人」会趋利避害，但「人」有意志，同时「人」也有弱点。”
    吵闹的锣鼓声再一次响起，陈庆峰说道：“相信在座期待已久了，接下来是今夜的最后一件竞拍品……”
    章宇已无心听台上的话了，他已经专注到与徐天冬的对话之中。
    “「人」的这些特征，优秀的算法都可以模拟出来。”
    徐天冬摇着头说道：“不，机器算法是无法模拟「人」的创造性，之前我们碰到哥布林那里，其实主导整个战术的是你吧？”
    台上的声音响起：“最后一件竞拍品是……妖狐族圣女！”
    台下瞬间人声鼎沸，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欢呼声，正好掩盖住章宇表面的情绪。
    这时章宇背后的中年男子转过头来搭话道：“我想今晚来到月满楼的人十有八九都是为了这妖狐族圣女来的。”
    章宇已无心这些游戏江湖中的琐事，不过嘴上还是应付道：“这妖狐族圣女什么来头？”
    对面饮酒的老头回道：“几年前妖狐族圣女失踪了，有妖族探子打探到她是进入到人族地盘以后才失踪的，于是妖族开出高额悬赏，寻找到圣女便可获得妖族至宝。后来人间多了许多寻找圣女的赏金猎人，每个势力纷纷都想参上一脚，可惜几年间一无所获。”
    “可如今这圣女却被人找到了，估计因为兹事重大，此人背景也不够深厚，不敢与妖族打交道，索性将圣女放在台面上拍卖，好将这烫手的山芋交出去，也能捞上一笔。就是不知此人啥来头，甚是机灵啊。”
    章宇望向了徐天冬，可他却耸了耸肩开口道：“内测的时候可没有出现过妖狐族圣女失踪的事情。”
    台上此时将一白狐模样的女子推了出来，她披着一头的银发，尖尖的毛绒耳朵竖起穿过头发，眨着一双碧蓝色的卡姿兰大眼睛，皮肤白得似雪一般，而她的身体一切部位都与人类女子相仿，唯一不同的是她身后长着一条毛茸茸的白色狐尾。
    妖狐圣女身上锁满了铁链，四肢都栓上了枷锁，从眼部往下延伸出来的长狐嘴也被一个皮制的嘴笼子包裹住，令她不得动弹，也无法说话。
    章宇只是草草地望了一眼，回到了与徐天冬方才的话题当中。
    “你……想说什么？”章宇谨慎地问道。
    “哈哈哈哈哈，所以小爷我说你不是个「npc」，你现在已经「跳出」了我的问题了。”
    “机器和算法是能模拟出「人」的各种想法，甚至是情绪，遇到积极的事情导向会模拟出开心，遇到负面的事情导向会模拟出难过，可只有「人」才会「跳出」问题本身，尝试去掌握主动权。”
    章宇皱着眉，似乎他的想法被徐天冬一一看破了。
    徐天冬悠哉地继续说道：“其实呢，小爷我也并不关心你到底是「人」还是个「npc」，我只在意你的「价值」。”
    “价值？”
    “对，实不相瞒，在「外面」我是个小小的投资人。别人研究项目或许会看行业数据，会看规划方向，也会看运营情况，可我做投资从来不看这些。”
    “写在纸上的数据都是废纸，反映的只能是这个项目充满失败的历史和虚无缥缈的未来，最终决定成败的终究是「人」。小爷我只看「人」这一因素，人如果不行，再好的项目他都接不住，人靠谱，再糟糕的项目也可能会起死回生。”
    章宇打断了徐天冬的投资心得讲座：“你到底想说什么？”
    “十万！”
    “我出二十万！”
    “二十五万！”
    “三、三十万！！”
    他们周围已经开始响起此起彼伏的叫价声。
    徐天冬继续说道：“很明显现在这个游戏已经出了问题，小爷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成问题，所以我希望你来帮我。”
    “我不是一直在帮你吗？”
    徐天冬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洛飞在游戏里他是新人，在现实社会里面也是，他太嫩了，若未来我们要是再在一个团队里必然会产生很多分歧。小爷我倒挺愿意交他这个朋友的，可是如果要成为生死相依的队友……小爷我还是宁愿自己独行。”
    “而章鱼你不一样，不仅有城府，还有秘密……如果你是「人」，我是诚意邀请你当我的队友；可如果像你所说你是「npc」，相信我也会比洛飞更值得你去追随。”
    “五十万！五十万第一次！”台上陈庆峰的声音有点激动。
    章宇沉默了几秒钟回道：“看来你投的项目也不怎么样嘛……可能你搞错了几件事——”
    “一、我确实只是个「npc」；”
    “二、我并没有「追随」他，相反我们只是同行，我会帮助他，正如我也可以帮助你一样。”
    “三、如果需要我帮助你，你应该给我展示你的「价值」。”
    闻言徐天冬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我确实小看你了……你说小爷我投资的项目不怎么样？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身处的这个游戏正是小爷我投的。”
    “一百万！赵公子出价一百万！！”
    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数字，让在场气氛再次热腾了起来。
    章宇恍然大悟，难怪徐天冬可以拿到极其罕有的内测名额，原来他是游戏的金主爸爸。
    见章宇没有回应，徐天冬不禁得意了起来：“怎么样？小爷我可是个二周目玩家，有不少的测试细节还是小爷参与修改的，换句话说，我可能是整个游戏世界唯一知道「攻略」的人。”
    “一百万第一次！”
    此时的台下已经鸦雀无声了，这个报价太狠了，超过了许多人能承受的上限。
    章宇皱着眉头再次确认道：“你说你投资了【永恒大陆】？”
    “一百万第二次！！”
    已经没有悬念了，陈庆峰提着棒槌悬在半空，等待着下一秒便要敲下去。
    徐天冬伸出了一只食指点头答道：“一个亿，小爷我投了一个亿。”
    醉眼朦胧的洛飞如同触电般忽然猛地跳起身来，惊讶地尖叫道：“一个亿？！！！”
    陈庆峰闻声望向章宇的方向，也激动地尖叫道：“那桌贵客叫价一个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