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少典姒水,满脸惊恐心如死灰的刁民,心里忽然升起一丝希望。
莫非贵人能替她们说情,饶恕她们?
如果是贵人说情的话,那大人肯定会饶恕她们的。
辛阴珍却有些胆颤心惊,贵人莫不是想要连她一起处置了?
“丹女子,你有何话要说?”辛阴珍硬着头皮问。
就在众人心里遐想连连,提心吊胆时,她缓缓开口。
“大人,这群刁民私藏盐确实是死罪,按理说,我不该替她们求情。”
“可是如果都被处死,那矿井怎么办?”
“她们偷了那么多盐,还昧下四十个金子,就在前日,我还每人给她们一个精品币,这对于我来说,是个不小的支出啊!”
“就这样杀了她们,未免也太便宜她们了吧?”
刚有希望的刁民们瞬间心如死灰,眼神暗淡绝望。
不是求情,是嫌惩罚太轻!!
天啊!她们完了。
辛阴珍却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问罪她。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反问;“那依丹女子之见呢?”
少典姒水叹了口气,无奈道:“她们应该是初犯吧,何不给她们一次机会?”
刁民听她这么说,立刻点头。
“对对对,吾等都是初犯初犯…”
“贵人说的没错,吾等是初犯!”
“大人明鉴啊,我们真的只是初犯!”
为了不死,所有人都改了口供,从最开始冤枉,到现在初犯。
少典姒水说:“念她们初犯,与其砍她们头,不如就让她们在矿井里做工补偿吧!”
“就按照每月一个贝壳币的工钱给,什么时候挖够到补齐了金子,补齐这些偷出来的盐矿,什么时候让她们出矿井。”
“这样一来,既给了她们一次机会,也能为矿井做了工,两者兼得,何乐而不为呢?”
少典姒水作揖,对着辛阴珍行礼。
“大人,您说呢?”
辛阴珍吓了一跳,哆嗦着赶紧还礼。
“可以,本官觉得丹女子提议甚好。”
她看向下方的刁民。
“尔等可有异议?”
众人赶紧摇头。
“没有没有,我们没有异议!感谢贵人,感谢贵人啊!”
“感谢贵人替我们求饶,真的太感谢贵人了!”
“我们愿意做工,愿意去做工。”
到现在还能拿钱做工,不是像奴隶一样做工,她们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观看的百姓不由得私底下议论。
“这个贵人心真膳呐!就这样放过她们了?”
“如果是我,我定要杀了她们才能解心头之恨!”
“实在太可恶了啊,这位贵人心怎会如此善良,竟就这样放过她们?”
“我们若是在贵人手下做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那些金子我们可能不会昧下的。”
“何止金子,只要能给口饱饭,我都心甘情愿在矿井做工,可惜了矿井不招工了。”
“唉唉唉,你们知道吗,这位贵人在城里开了一家盐作坊,在招人,她这般好心,那不如我们去看看?”
“真的假的?”
“我也听说了,不过听说去那上工没工钱!”
“没工钱?”
“那谁会去上工啊!”
“是没工钱,但是每人每月可以领二两细盐呢!还是官府认证的,我们登人也可以领盐!”
“细盐是什么?”
“那肯定是盐吧,登人可以领盐,别不是唬人的?”
“是真的真的啊,不信你们去看,外面告示写着呢!现在就可以报名,在城南。”
“我去看看!”
“我也去,我也去。”
众人激动的都跑了,至于里面发生的事儿,于她们而言无关紧要。
少典姒水叹了口气,摇摇头,显得十分无奈的拿出新契约。
“那就重新签订契约吧!”
刁民蜂拥而上,想要签订新契约。
少典姒水却道;“还是先看看明白,免得签订之后后悔。”
刁民们却根本不予理会,争前恐后签契。
后悔?这辈子都不可能后悔的!
她们不想死,只想活着,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好。
然而还是有那么几个人,因为识文断字,所以草草的扫视了一眼。
身子顿时就僵住了。
上面的契约条件虽然很少,却太苛刻了,她们要做一辈子的免费矿工啊!
第一条:所有挖矿登人每月薪资一枚贝壳币来抵消金子价值,直到四十枚金子抵消为止。
第二条:每天劳作八个时辰,每人挖矿数量不得低于三十石盐矿,若低于这个数量一石,就扣除一个鹿皮币。
第三条:金子未还完期间不得离开矿井,凡离开者,视为违约,知府可随时拿人将其处死。
无论是那一条,都是要命的。
一个金子能置换千个精品币。
而一个精品币,却要十个贝壳币来换。
她们薪资只是普通贝壳币,非精品。
便是精品,她们也无法天天劳作完成任务。
每个人一天挖三十石盐矿,怎么可能做到?
就像她们昨日那般不眠不休的家人替换着挖,四十多人挖的总量才堪堪到百石多。
可如今,要求的是每人三十石,她们四十三人,就是挖到死也挖不倒啊!
更别说上面还写着低于数量一石,就扣除一个鹿皮币。
那他们还怎么赚钱还钱,没准干着干着,金子没还上,又欠下一屁股的债。
“签订契约的可以回去上工了,不愿签订的,全凭知府大人处置。”
少典姒水声音自她们身后传来,看契约的几人身子一颤,咬咬牙狠心的签字画押。
砍头总比活着强,大不了到时候她们可以欺压那些奴隶,让那些奴隶帮着她们挖!
反正她们身份还是登人,有那些奴隶在,她们也可以稍微补齐自己挖矿的数量。
游子一家也想签字画押,少典姒水却直接抽走契约书。
游子母心下一惊,大喊道;“贵人,小的还没画押呢!”
少典姒水轻笑一声,眼神示意的看向其余人。
“你们一家还是莫要画押了吧,怕是你们一家有命进,没命拿钱啊。”
对于这一家死活,她并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这家人能说会道的,万一进去蛊惑人心,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就想看这群人相互猜忌,相互暗恨。
可不能给她们通气的机会。
游子母眼神看向其余那些人,就见那群人怒目而斥的瞪着她们,恨不得杀了她们全家。
一想到进了矿井,她们一家可能会被这群人打死,游子母啊的一声绝望瘫软在地。
怎么都是个死!
怎会如此,她们一家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辛阴珍也看出少典姒水打算,立刻让人将游子一家关入地牢,等待巫卜算过之后,找个良辰吉日砍头。
外面观看的零星几个百姓中,还有姬星辰的眼线,见事情已经结束了,她悄无声息离开,回去飞鸽传书,将城内这几天发生的事告诉长公子。
结案后,仅剩的百姓也都散了。
辛阴珍邀请少典姒水留下用膳,她左右张望了一眼。
“为何不见邵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