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宾朋筵席
作者:何天气   她本是反贼最新章节     
    蔺止叙去陵王府赴宴是奉了太子的令。
    “王叔既然请了你,那你就去,代表东宫的脸面。”太子一贯的温和,面有急色,心思早飞到内殿里候着的几个伶人身上去了。
    与之一同前去的还有东宫宾客李会汝,二人刚下马车,迎头碰上了蔺府的马车。
    俩父子皆是一愣,李会汝堆着笑,朝蔺庾拱手:“蔺相也来了。”
    蔺庾面上沉稳,与李会汝客套寒暄,目光若有似无的瞟了眼蔺止叙。
    蔺止叙只是垂眸颔首,多余话都没说一句,抬脚入了陵王府大门。
    京城的陵王府邸不比雍州城的陵王府邸奢靡,天子脚下规章用度一切都得按照宗亲礼法来,是以今天这席面打的旗号是家宴,随意的很。
    但请的人却都不俗。
    席面上依次坐着主位陵王,左边坐着东宫一派的蔺止叙和李会汝,右边坐着位同宰相的同平章事蔺庾、户部度支使齐槐新,以及兵部尚书薛隋良,薛元晁两父子。
    在座诸人分属不同派系,虽时同朝为官,明面上却难得说上几句话,今日倒好,叫这位陵王一股脑儿的搜罗来按在一张桌子前坐下。
    陵王端起了杯盏,拇指上带着个象牙雕嵌金银扳指,闪着莹润光泽。
    “诸位今日肯赏脸,小王不胜感激。”
    众人举杯,面上堆着笑,各自怀揣肚肠。
    “此番皇兄召我回京,我是不乐意回来的,呆惯了西北荒蛮之地,久不入京都,有些生疏了,以后小王还要多多仰仗诸位,在这京都里讨口生活。”
    这次陵王回京,明面上的旨意说是为太后祝寿,众人心里也都有猜测,包括陵王自己也心知肚明,这次回京怕是要待上一段时间的,雍州天高皇帝远,陵王这支在外面待久了的风筝偶尔也得拽拽线,省得飞得太远。
    户部度支使齐槐新笑呵呵的,最先开口说话:“陵王殿下过谦了,下官几个还得仰仗殿下。”
    这人早些年任雍凉户部清吏司,与陵王关系匪浅,入京后官职一路高升,坐到了如今户部度支使的位置。
    陵王笑笑:“齐大人有心。”
    遥遥对敬,正准备饮,瞟了一眼众人:“诸位莫拘着,今日就是个小家宴,权当诸位给小王接风洗尘了,来!”
    众人带笑,一片觥筹交错。
    打门外响起了人声,伴随着脚步,语调轻快:“王叔宴客,怎么不叫上侄儿一起?”
    谢禹恪一身石青色宝相花刻丝直裰,束象牙白玉冠进屋。
    众人皆愣,今日这席面可真是齐聚大梁风流人物。
    陵王朗声笑起来,起身拉过谢禹恪紧挨着他边上坐下:“小五,好些年没见着你了,倒是个大人了!”
    众人起身行礼:“见过五殿下。”
    谢禹恪笑着朝蔺庾和薛隋良回礼:“蔺相安,薛大人安。”一位宰相一位尚书,也算受得起皇子礼。
    谢禹恪的目光稍稍扫过蔺止叙,二人面色平静,打起招呼。
    “止叙,你也在这。”
    蔺止叙向五皇子拱手:“五殿下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谢禹恪瞧了瞧自己的靴子,上面还沾了些泥,笑着说:“就你眼睛毒。”
    大手一挥,随从松泉领了王府小厮,提了好些野鸡獐子过来。
    “新猎来的,听到王叔回京,特意上赶着来讨口酒吃。”谢禹恪一双含情桃花眼笑的肆意,自带一股风流倜傥。
    陵王拍拍他的肩:“算你懂事,上门还晓得带东西。”
    顺口嘱咐了下人:“去炙了来,正好今日佐酒。”
    席间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谢禹恪换了杯茶水走到蔺止叙身侧。
    “这大半年总见不到你人影,听说你被太子殿下派出去公干了?”
    蔺止叙举杯碰响:“是啊,忙得很。”
    薛元晁的目光若有似无得瞟过来,谢禹恪敛了神色,低声说了句:“等会说。”
    说着起身朝着薛元晁走了过去:“薛指挥使今日也来了?”
    薛元晁冷脸冷面,这人好像不喜欢笑似的,今日本不大想来,但前几日在城门口,殿前兵马司和陵王的人起了冲突,本以为算是结了梁子,没想到陵王府宴席一封请帖直接送到了薛府。
    他父亲兵部尚书薛隋良为官多年,圆滑似鲤,看得清楚明白,提着薛元晁一起来赴宴。
    薛元晁平日里醉心公事,不善人情交际,幸好在御前得脸,又任着殿前兵马司的要职,才让这位冷面阎王在京都官场混的人人都敬着三分。
    薛元晁举了杯,算是意思了一下,看着谢禹恪,又瞟了一眼蔺止叙,职业习惯作祟,总觉得这两人有些怪。
    席间酒醉正酣,众人都有些上了脸。
    蔺止叙不饮酒,只是茶水饮的多难免去的勤了些,刚从恭房出来,薛元晁在外面等着。
    “小蔺大人什么时候和五殿下走得这般近了?”薛元晁单刀直入的问。
    蔺止叙蹙眉,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薛元晁的性子,做什么都太直了些,拿着平时审犯人的姿态问话,谁能喜欢?
    起了夜风,他将双手揣在衣袖,淡淡开口:“我与你、五殿下幼时一起曾在褚老太傅座下听训,自然熟识。”
    薛元晁盯着他看:“那是以前,你离京了十年,如今身在东宫,和五殿下这般熟识不太合适吧!”
    蔺止叙笑起来,走近了两步:“先不论我与五殿下熟不熟识,你与我之间似乎并无交情吧,这么好打听别人的私事是何道理?”
    薛元晁被呛声,正准备回话,蔺止叙不给他机会,看向他的目光带冷:“薛指挥使平日里捉囚拿犯惯了,你我同朝为官,还是客气些好。”
    薛元晁语气松了松:“小蔺大人勿怪,薛某为皇上办事,监察百官一时职业病犯了。”
    蔺止叙冷笑了声,皇帝都让他搬出来了:“薛指挥使,为皇上办事,监察百官是殿前兵马司的职责所在,蔺某明白,可陛下也并不喜欢御前的人同东宫走近了,不需要蔺某提醒吧。”
    薛元晁一愣,碰了一鼻子灰,自讨没趣。
    冷冷撂下一句:“东宫的事,我没工夫理。”
    走了。
    薛元晁自那年亲妹妹命丧东宫,便格外盯着东宫的人,如今他在御前当差,执掌殿前兵马司,行掌直驾侍卫兼监察百官的职责,是皇帝指哪打哪的爪牙,他这根爪子是利器也是钝器,要怎么用,全天下只有皇帝能说了算。
    薛元晁一走,夜静了下来。
    刚行了两步,一侧的花园假山处有窸窸窣窣的声响,贺韬韬一身黑色夜行衣潜伏于此。
    蔺止叙不为所动,有端酒菜的小厮行过,他抓住那人衣袖说:“去通知王爷,你家王府进贼了。”
    小厮骇然,蔺止叙用眼神示意草丛的一侧,小厮只瞧了一眼,忙大声呼喊着“来人!有刺客!”
    贺韬韬怒急,从花丛里窜出来准备一刀劈了蔺止叙。
    这陵王府虽然在外围踩点了好几天,可还是第一次入内,王府宅邸实在是太大,转着转着就迷了路,好死不死又碰到了这个冤家。
    没想到此人二话不说就将她的藏身之地给卖了。
    当真是可恶至极!
    贺韬韬一身黑衣,梳着道士头,蒙面一刀劈下,蔺止叙闪身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