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姝容带着清儿躲在假山背后,看到蔺疏桐死而复生,悬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下,但马上下巴一扬,神色忿忿道:“我就说这个小贱人没那么容易死,害我白白担惊受怕一场!”
清儿心有惴惴,看着蔺止叙几人的背影,小声道:“姑娘,你说这事三姑娘会不会向主君告状啊?”
蔺姝容白她一眼:“她不过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就算死了父亲也不会留一滴眼泪,想来告我?有证据吗?府里谁看到我对她做什么了吗?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敢和我作对?”
清儿小声嗫喏着:“这不是还有大公子嘛,今天这事大公子一清二楚,看样子他好像还挺在乎三姑娘的...”
蔺姝容面上表情一垮,抿了抿唇,有些磕巴地说道:“他...他能把我怎么样?我...我背后有父母兄弟,我会怕他?”
她故意装得天不怕地不怕,但内心深处还是生出些许对这位大哥哥的天然畏惧,毕竟这人是连自己父亲都不放在眼里的长兄,她引以为傲的父母兄弟在蔺止叙面前也只有吃瘪的份。
她不敢再多待,拉着清儿的手:“走走走,赶紧回屋。”
半夜时分,蔺姝容口渴,大声呼喊着清儿的名字:“我要喝水!给我倒水来!”
但屋里静悄悄,没有清儿的回话,蔺姝容生气,被宠坏了的小姑娘高声咒骂道:“死丫头又在偷懒!本小姐口渴了,还不去给我倒水!”
没人动,安静得很。
蔺姝容无奈,只得掀被子起身,自己摸了茶盏喝水,刚喝了没两口,屋外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
蔺姝容一惊,不敢动,背上密密麻麻的开始冒冷汗出来,声音都带了颤抖:“清儿?石榴?鸾翠?”
没有人回答她,她咽了口唾沫,从床上抱了个枕头,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一条缝,鼓足勇气往外偷瞄...
只一眼,她看见平日里陪伴在她身侧三个形影不离的丫鬟,这会儿正躺在门口的地上,人事不省,浑身湿淋淋的。
蔺姝容吓得惊声尖叫起来:“啊!娘!”
跑回自己床上,用棉被将自己团团裹住,不停发着抖。
蔺止叙看完河间府的卷宗已是后半夜,生了困意,追风和龙溪敲门进来。
蔺止叙强撑着眼皮问:“问出什么来了?”
追风回话:“我把五姑娘身边那两个丫鬟带去了湖边,都还没动手,这两人就招了个干净。”
龙溪在边上小声嘀嘀咕咕:“怎么没动手,你都把人推进湖里了。”
追风白了他一眼:“你是没瞧见三姑娘的惨样,这些小姑娘看着都人畜无害,下手居然如此狠辣,我只是把人提着在湖里滚了一圈,又淹不死她们。”
蔺止叙伸手打断他二人:“我不听过程,只要结果,都招了些什么?”
追风用胳膊肘碰了碰龙溪:“你给主子说。”
三日前,宁国公府夫人携几位小姐来蔺府做客,期间,国公府的二小姐在后院闲逛的时候掉了一方帕子,被三姑娘蔺疏桐捡到了,等国公府的二小姐遣丫鬟来寻帕子的时候,蔺疏桐一直等在原地八角亭处,将帕子还了回去,宁国公夫人和国公府的二小姐当着尉氏和蔺姝容的面狠狠夸了一番蔺疏桐,并送了一只玉镯给她。
龙溪嘴皮子功夫利落,三言两语讲清楚了事情大概。
末了忍不住感叹:“主子,就因为这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五姑娘就记恨上了三姑娘,这小姑娘的心眼也忒小了吧。”
追风默默附和:“就是,那么点大的小姑娘怎么心思这么毒辣。”
蔺止叙静静听完,他问了一个问题:“有没有问清楚,宁国公府家的二小姐在府里后院闲逛的时候是一个人,还是和国公夫人一起?”
追风和龙溪对视一眼,仔细回想着:“那丫鬟好像说的是,国公府的二小姐带着丫鬟独自在府里闲逛。”
“好端端的,宁国公夫人为什么要带着几位小姐一起来府上?”
龙溪回忆着:“那个叫清儿的好像说,是夫人有意想给四公子相看国公府的小姐,就是不知道瞧上的是哪位小姐?”
蔺止叙哼笑一声,慢慢理出了事情原委,吩咐追风:“马上去查一下那位国公府二小姐,看看她最近都去了哪里?顺便去查一下蔺阆最近的行踪,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看看和这位二小姐有没有行踪重合的地方。”
追风脑子转得快,很快明白过来,转身离开屋子。
龙溪没反应过来,懵懵地问:“主子,为什么要查四公子啊?”
蔺止叙揉了揉发困的眉心,慢悠悠道:“那八角亭离谁的屋子最近?”
龙溪想了一会儿,恍然道:“主子你是怀疑国公府的二小姐不是偶然在府里闲逛,而是故意去见了四公子?”
蔺止叙闭眼阖目:“还不算太笨。”
等追风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从怀里掏出一张药方递给蔺止叙:“那位国公府的二小姐最近三个月的行程主要都是国公府和去玄灵庙上香,只在半个月前带着随身婢女去了一趟药铺,抓了这副药。至于四公子的行踪...”
追风欲言又止,蔺止叙细细看着纸上的药材,心里明白了几分,瞟了一眼追风:“说。”
追风小心开口:“两个多月前,四公子也去过玄灵庙。”
蔺止叙发出一声冷笑,将那药方揉成一团:“这府里真是能人辈出。”
蔺疏桐从湖里救起来后,就一直闭门不出,小橘得了蔺止叙的指令,没敢向蔺庾和尉氏提起过一二,这件事在整个蔺府上下变得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只在事发后的第三日,从不踏入蔺疏桐屋子的尉氏破天荒的过来了。
尉氏端着慈爱的主母架子,坐在蔺疏桐床边,轻轻拍着她的手道:“桐儿,听说你这几日染了风寒生病了,可好些了?要不要请郎中过来给你瞧瞧身子?”
明明是被她的宝贝女儿推落水,此刻她像是没事人一样,胡诌蔺疏桐是身染风寒。
蔺疏桐面色苍白,顺着她的话说:“谢谢夫人关心,我还挺好的,不用郎中了。”说着竟是缓缓将手从尉氏手中抽出来,佯装捂嘴咳嗽。
尉氏眼神有一丝丝微变,试探着问:“前些日子来咱们府上的国公夫人,说是很喜欢你呢,和你有缘,想着过些时日让我带你去国公府赴宴,桐儿可有空,随母亲一同前去?”
蔺疏桐稍稍一愣的神情落在尉氏眼里,蔺疏桐略带紧张地说:“不了吧,我还生着病,怕过了病气给大家...”
尉氏笑眯眯的哦了一声,伸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那桐儿你好好养着,缺什么喊你贴身丫鬟直接来我院子禀我,你我母女,切莫生分了去!”
蔺疏桐乖觉回话:“好。”
等尉氏一走,小橘端了药进来:“姑娘,药好了,趁热喝吧。”
蔺疏桐一把掀了被子,盯着面前的药,神色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小橘,这药我不能喝。”
蔺疏桐的屋子外面多了好些平日不曾见到的眼生面孔,等天黑透了,蔺疏桐和小橘互换了衣服,偷偷溜去了蔺止叙的院子。
追风眼尖,瞥到了鬼鬼祟祟假扮成小橘的蔺疏桐,从院墙处跳下来,看到脸是蔺疏桐之后,惊诧问道:“三姑娘?你怎么这副打扮?”
蔺疏桐认得追风,不由分说拉住追风的衣袖,声音急切:“我认得你,你是我哥哥的侍卫对不对,求求你,带我去见我哥哥,有人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