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真神当然知道如此行径十分冒犯,毕竟这里,乃是圣人故土。
圣人不可辱,就算是他的故土也不行。
但现在的须臾真神哪里还管得了这许多?
神明强者的神念覆盖而下,沿着整个乾元大陆的边缘一点一点朝中心蔓延,每一个角落都不曾放过。
以神明的手段,扫视区区小世界本耗费不了多少精力与时间。
但事关重大,须臾真神不敢马虎。
全神贯注之下,恐怖的神念无一丝保留。
来回扫视了一遍又一遍。
下方,众多生灵感受着一次又一次传来的窒息之感,无不俯首,心胆皆惧。
半个时辰之后,弥漫在天地之间的恐怖神念才缓缓消散。
此时的须臾真神脸色苍白,气息起伏抖动。
因为这样的扫视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也因为不尽人意的结果让他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一点异动都没有,怎么会没有……”
须臾真神一个趔趄,刚刚经历过一场巨大的消耗的他险些跌落虚空。
“李俊才……对,找李俊才!”
须臾真神呢喃着 ,眼中划过一抹希望。
秦明道走之前曾交待过,若是遇到变故,可以去找李俊才,对方自有办法呼唤他,到时他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不管如今的秦明道身在界海是生是死,这是须臾真神唯一能做的了。
几乎没有犹豫,须臾真神再次运转修为,徒手撕开前方虚空,而后整个人没入其中。
很快,原地的虚空迅速愈合,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就在须臾真神前脚离开之后,他原本所在的位置旁边,一阵阵涟漪突然荡漾开来。
紧接着,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原地。
只见来者浑身黑纱覆盖,轻轻低着头,唯一露出的半张脸亦是蒙着一面黑巾。
黑巾薄如蝉翼,隐约可见下方的肌肤白皙胜雪,吹弹可破。
再加上那仿佛精雕玉琢般的樱唇琼鼻,一点一缀,都好似世间绝有的风景。
这些都无不彰显着,此一袭黑纱之下,必然隐藏着一位颠倒众生的美人。
但是此刻,这样一位美人的身上,却流露着惊世骇俗的漠然气息。
只是站在那里,虚空便仿佛被冻结了一般冰冷。
而她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此刻正在虚空乱流中穿梭的须臾真神忍不住灵魂猛地颤栗。
只见女子伸出手,玉石一般精致的手掌便径直破开虚空而去。
身处虚空乱流中的须臾真神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势从虚空裂缝中拽了出来。
感受到突然传来的异动,须臾真神本能的想要反抗,可惜他最后看到的,只有那一袭全身黑纱覆盖的修长身影。
而后,他的意识便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高空中,女子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须臾真神,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她嘴里轻轻传出。
“老东西,你管得太宽了!”
说着,女子身上杀意升起,手掌轻抬。
但不知为何,这一掌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去。
嘴里吐出一声冷哼,女子缓缓消失在原地。
而已经昏迷的须臾真神也好似没有了支撑一般,整个人从高空中一下子跌落到大地。
百里高空落下,须臾真神整个人变作火球,好似陨石直直砸下。
恐怖的波动,将落点所在的大山一瞬间化作粉末,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
草木摇动,昼夜交替,很快三天时间过去。
清晨,红日初升,阳光映照着茫茫白雾。深坑旁边,一老一少两道身影背着箩筐,手持锄头,站在深坑的边上向下不住打量。
“爷爷,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一个人?”
小男孩发出一声惊呼,老者目光看去,急忙道:“快下去看看。”
这时候,深坑的底部,须臾真神悠悠醒转。
只是此刻的他双目之中尽是迷茫,好似全然忘记了所有,甚至是自己的身份,嘴里不停呢喃道。
“我是谁,我在哪儿……”
与此同时,云起镇,八荒联盟总部。
“须臾道友去了哪里,为何没有他半点消息了?”
东荒的几位神明坐在一起,纷纷皱眉发问。
司徒万里坐在椅子上自顾自摆弄着袖袍,闻言不咸不淡的说道。
“谁知道呢,也许是有什么事不想让我等知道吧。”
此言落下,林南天亦是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接话道。
“是啊,须臾道友是谁啊,那可是秦盟主最为信重的人,听说盟主走之前还单独与他见过面,他在做什么,我等哪有资格知晓?”
说完,林南天自顾自起身,目光瞥了一眼其他几位神明,又接着道。
“行了,既然都没有收获,那就扩大范围吧,不能将目光局限在一个小小的东荒,否则须臾道友回来……”
林南天停顿了一下,“须臾道友最近的火气可是越来越大咯。”
留下一句似是调侃又似是埋怨的话之后,林南天直接离场。
其他几人对视了一眼,亦是跟着起身离去。
唯有司徒万里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深深品尝了一口,闭着眼睛露出极致享受的表情。
然后才悠哉悠哉的离开。
随着几位的神明的离去,当晚,深夜时分,一行十余人偷偷潜进了秦府。
那一座往日在世人眼中无异于禁区中的禁区的府邸,今日夜里恢复了些许人气。
正如须臾真神所预料的那般。
为了验证秦明道横渡界海而去的真假,终于是有人率先按捺不住,选择了进入其中。
出乎来人意料的是,本以为就算秦明道不在,深入秦府也是九死一生的冒险行为。
但他们却没有遇到丝毫的阻拦。
就好像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凡人府邸一般,除了仙气浓郁一点,其他没有半点不同。
十余位半神强者,一路穿过前院,进入到了最核心的区域,如入无人之境。
一直到,他们看见了一座小院中,那一株遍体鳞伤,只剩下残破的几根枝桠,光秃秃的茶树。
那一晚,他们看见了人世间最恐怖的景象,也看到了他们的太奶。
只是茶树的一阵抖动,掀起轻微的风,院子中便恢复成了一尘不染的模样。
甚至就连来时几道轻微的脚印,都就此湮灭在时间长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