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生娣从自己包里摸出了两块大洋来塞到了随机、最近的一个女生手上。
“不用感谢我,这也不是我的钱,是从小鬼子身上摸下来的。”梁生娣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枪我也就拿了那么一把,就不给你们了,手榴弹我有俩,分你们一个。”
“要是有鬼子再来骚扰,起码能炸翻几个。”
“对了,手电筒也有两个,也分你们一个,晚上走山路可以照照。”
“……这药,这药我也看不懂什么是什么,你们人多,都送你们了。”
“油布,油布也有两块,分你们一块,总有用得到的地方。”
……
对面一众师生就这么傻愣愣的看她在那里翻着包一样样的掏东西出来。
梁生娣最终还是没舍得把那小黄鱼分给他们,没办法,她下去也想过日子来着。
“我要翻大山出去讨生活了。你们好好读书,以后争取能让我在山外面也过上好日子。”
她把包里一半的负重都扔出去了,然后又把包盖好背回身上,拍拍屁股就准备走人。
“先生!”
那个被塞了大洋的女生一下子拉住了她,眼眶微红的看向她,
梁生娣:?
她惊愕的指了指自己,“我?”她喊我先生?
女生点点头,“先生,您叫什么名字?”
梁生娣瞬间乐开了花,但是嘴上还是老实交代,“我可不是什么先生,我没读过书,连数数超过10都不会了。
女生摇摇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词,倒是那个老先生满脸慈爱的看向梁生娣解释道,
“不一定是教书育人的才能叫先生,您或许出生普通,但杀了鬼子,还给学校捐了资源,得到了学生们的尊重,她们理应喊您一声先生。”
梁生娣张了张嘴,啊?这都行?这难道不算花钱买尊称?
“敢问先生大名,等我们新校舍建起来后,想刻字立碑纪念一下。”
梁生娣:……
她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还真抬头报了个名号——
“那你们就叫我天下第一女猎人吧!”
众师生:……
***
梁生娣才不想刻啥名留念呢,她觉得那玩意儿跟立坟头拜祖宗差不多。
最关键的是,她对祖宗这玩意儿敌意挺强的。
每年上坟祭祖的时候只有他爹和他弟弟去,她和他她妈甚至她奶都没那个资格,但祭祖的东西还得她们来操办,就很烦。
去他娘的祖宗!去他娘的立碑!
她可不想给她老梁家长这个脸,不如送给天下第一女猎人!
梁生娣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倒是那边还站在山头目送她远去的师生们,有一半自发的弯下了腰给她鞠了一躬。
“海州……天台……这边下去就是海州的永安,我要去越州得往天台走……”梁生娣一边嘴里嘀咕着一边往前走着。
刚才估计是为了感谢她的的那点分赃,师生里一个估计是专门带方向的老师,拿出了一张地图,跟她专门讲解了一番方向。
知道梁生娣手上还有鬼子的指南针,顺便还给她确认了一下具体用法。
他们是从沿海过来的,那边一直在被鬼军轰炸,所以就想着往永安山上逃,因为这边都是大山,鬼军不管是人还是飞机进来都比较麻烦。
她现在这边叫括苍山山脉,往北走可以进入天台山脉,天台和越州剡东接轨,那边的山叫天姥山,据说非常有名。
梁生娣想到这里忍不住撇了撇嘴,她尊重读书人,但绝对不包括读书人在逃命的时候还要跟她扯什么伟大诗人曾经去过那里留下了传颂千年的诗句。
她晓得个鬼啊!
不过那个老师也是很好心的建议她,如果有本事在山里生存,那最好还是在山里赶路算了,即便山里有猛兽,但起码还能跟它一搏。
出去了,你连敌人都不一定能看到,就有可能被枪打死,被炮轰死,被弹炸死。
梁生娣:……合着怎么都得死。
可是她要是再在山里待下去,也可能因为吃不到盐,而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死掉。
老师:……
学校大部队里倒是带了盐,但是也不多,他们想要分她点,梁生娣也就象征性的挖了两勺。
因为她现在就想先下去有人烟的地方看看情况,要是情况不对,就赶紧再躲进山里。只要她能在进山前买到盐和吃的就好了。
她们那么多人,她就不跟她们抢盐吃了。
大概真是窝在山里的城市比较安稳点,又或者是,鬼军还没杀到这里来,梁生娣下山的时候,看见山脚下的村里都在地头田间忙活着。
就是看见有个陌生人从山上下来会抬头紧张的望过来。
还好梁生娣把衣服又换回了自己的破棉衣,不然估计人能摇来整个村的人,这村民的战斗力和学生可绝对是两码事。
“老乡你哪来的啊?”一个裤腿卷老高的汉子拦下了梁生娣,后头田里的人也陆续的直起了腰望了过来。
梁生娣老实交代,“闽西。”
村民们:……
和学生们差不多的表情,但更多的是——
“闽西在哪里?”
“远吗?”
“怎么过来的?”
“翻山啊?”
“三个月?”
“你他娘的逗我呢?!”
……
最后还惊动了一下这边的村长,说村里来了个脏不拉圾的姑娘,手上还扛着枪。
村长是个老头,据说当年还是个秀才,虽然旧王朝已经倒了,但不妨碍他成为村里最德高望重,知识渊博的老人。
“闽西啊……”白胡子老头咂吧了一下嘴,“可够远的。”
“听说那边年前一直在被鬼军的飞机轰炸,姑娘你是过来逃难的?你父母呢?都没了吗?”
梁生娣身上的衣服虽然有被自己洗过,但由于真破真旧,加上没舍得用鬼子的肥皂,只是清水,该脏还是脏。从山里走到山外又花了快半个月,加起来将近三个月左右的山里生活,她的头发也是凌乱不堪,打着不少的结。
如果不是抱着枪背着包,说她是叫花子也是有人信的。
梁生娣对这个白胡子老头观感不错,但也没蠢到实话实说,只是点头应和,
“家里人都被炸死了,就剩我一个了,我想去越州投奔亲戚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