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个时辰吧,上午去正院之前画了一点,吃过晚膳开始画,到现在才将将完成,还没题字落款。”
舒瑶晃了晃他的手,软声道:“不如爷来帮我题字可好?”
胤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桌上摊开半米长的画纸,视角从东暖阁的支窗往外看,背景是琼华院一角。
窗前的秋千架上倚坐着一个身穿风毛大氅的女子背影。
女子一手扶腰,微仰着头,欣赏着院中的美景。
黑褐色枝干上傲立着朵朵红梅,它们傲然展示自身最美的姿态,半指厚的白雪附着其上。
红、白、黑,形成极大的反差。
树下与白雪融为一色的雪团只有一张脸清晰可辨,与百福在红梅树下的雪地中撒欢。
隐约可见一名男子模糊的身影从垂花门走进来。
这幅画胤禛一见就喜欢,“题字可以,不过这幅画你能不能送给我,挂在书房里别有一番意趣。”
胤禛直接开口讨要是舒瑶没有想到的,她愣了一秒钟,欣然应允,“王爷喜欢,那便赠与你了,您稍等, 我先落个款,标记一下。”
从书案右上角的檀木小匣子里,取出一枚刻有‘怀安居士’的和田玉印章,沾了印泥落款,写上日期地点。
“喏,我的部分完成了,爷在这方空白处题字即可。” 将印章收好,舒瑶让开位置。
胤禛上前站定,挥笔写下一首贴切画作的诗,落款圆明居士。
“好了,这画明儿我让苏培盛拿去装裱,先去烤火吧,你这手都冻红了。”胤禛拉着舒瑶回到东暖阁的炕上坐下。
炕前的熏笼里燃的是灰白不爆,经久耐烧的红萝炭,是她自个儿份例里的木炭。
胤禛还是每月给她送几十斤银霜炭来,两种炭火都没有呛人的黑烟,舒瑶都是换着用。
待手烤得暖和一点,舒瑶随意起了个话头。
“雪停了,明日我想接着派人去城外搭粥棚,从府里收集一些下人的旧衣裳拿去,再煮几锅姜汤。”
“听金三福说,他从悠然庄回来,看见城外墙根下有不少流民,衣衫褴褛,冻得瑟瑟发抖,看上去好不可怜。”
“你决定就好,有需要的地方交代高无庸去办,从账上支五百两银子,怎么支配随你。”
胤禛也知道流民这事,那些流民是从今年受灾几个地区和山东地区涌来的,尽管朝廷赈灾及时,还是有一部分人成了流民。
舒瑶低头看着肚子,轻声道:“有了孩子后,总想多做些善事给孩子积福,保佑他身子骨健壮,平平安安降生,一辈子健康顺遂。
我不希望孩子生下来跟三格格一样,丁点大就要吃含着药味的奶水,胃口不好吃的不多,都不长个子,我瞧着真是心疼。”
胤禛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三格格是早产,才会是这副模样,我们的孩子你有用心照顾,合理搭配饮食,还给他念书弹琴做胎教。”
“我都没有听过你弹琴,倒是他先听上了,你这么用心,他生下来一定是个聪慧健壮的孩子。”
“那就最好不过了。”胤禛略显吃醋的话让舒瑶觉得好笑,轻笑着向他解释。
“那琴是大哥前些日子才送来府里,我试试调了调音色浅弹了一段,爷若是想听,等孩子生下来,我再为王爷抚琴一曲。”
胤禛满意地勾了勾唇角,“你那两位兄长都通过了文武举乡试,名次都很靠前,他们日后是想周文成录制还是当武将?”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大哥和二哥没有说过,他们想等殿试结果出来,再做决定。”舒瑶没问过这个问题,也不在意。
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都是她的兄弟,是她的孩子今后的依靠。
“王爷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跟他们说,我也不懂那些朝廷上的事。”
“嗯,左右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等殿试结束再说吧。”胤禛确实有一些想法,不过现在还为时过早。
胤禛探身过去,在她肚子上轻轻摸了一下,清冷深邃的眼眸中盛满了温柔。
“孩子离出生还有半年时间,你好好照顾自己,保持愉悦的心情,孩子才能在胎里养得好,不用想太多。”
“我知道了。”舒瑶微笑颔首。
过了一会儿,想起张侍妾,她又将话题拐回三格格身上。
“爷,正院那边,三格格和二阿哥同时感染风寒,那些伺候的人也太不当心了,福晋在养病,她们就连个婴儿也照顾不好了。”
“三格格本就体弱,需要精心养护,这一个不注意就感染了风寒,再来几次,张格格怕是……我过去的时候,三格格都快烧坏了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