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问责众妃
作者:顾池与   清穿好孕连连,宿主越发不得闲最新章节     
    到底是跟在身边几十年的老人了,康熙深知梁九功的性子,以他的细心周到,不可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而且他仔细回想,昨日似乎有那么一回事。
    见章佳氏进来了,康熙假咳一声,“起来吧,容后再处置你。”
    “奴才多谢皇上。”梁九功利索起身,规矩站好,心里却不怕。
    皇上那么说,显然是找个台阶下,不会真的降罪。
    舒瑶手搭在李和吉的袖子上袅袅婷婷进殿,面容苍白如雪,泛白的唇间一抹嫣红若隐若现,双眸含泪将落未落,卷翘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一步一喘。
    那模样,病如西子胜三分,我见犹怜。
    离得近了,康熙才发现她唇间的红是咬破嘴唇的血色,怜爱之情更浓。
    “臣妾……”舒瑶弱柳扶风屈膝,慢悠悠道。
    话刚出口,康熙便道:“爱妃免礼,赐座。”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柔和,舒瑶感激谢恩。
    心里暗暗吐槽,爱美色的大猪蹄子。
    身形虚弱得似乎随时会倒下,梁九功有眼色上前亲自扶她到铺就软垫的紫檀木圈椅落座。
    “臣妾此来是想求皇上替臣妾做主,替咱们的十三阿哥和刚出生的小格格做主。”声音飘忽得如一阵风,话说得慢却一句没断。
    说完这句话,娥眉似蹙非蹙,舒瑶抬手捂着胸口,娇喘微微。
    康熙疼惜情甚,吩咐梁九功传太医,又对舒瑶说:“你身子弱,就由你宫里的人代你说吧。”
    舒瑶微微颔首,“多谢皇上。”
    几个字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倚在椅背上不再言语。
    李如吉恭敬跪在地上,从昨日主子受惊难产开始说起,把知道的所有事情倒豆子一样说出来。
    “……回皇上,奴才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口齿之伶俐,神态之镇定,让梁九功都为之侧目,是个好苗子,可惜了,不是乾清宫的奴才。
    舒瑶也微微惊叹李如吉的口若悬河。
    所有事都说了,又都偏向她在这个主子,话语中着重突出她的可怜、下手之人的可恨、小格格和十三阿哥的纯真无辜。
    往日真是屈才了,这么好的苗子,好好培养,必成左膀右臂。
    康熙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神情怒不可遏,“给朕查,朕倒想知道,是谁胆敢谋害皇嗣。”
    他至今殇了九个阿哥、六个格格。那可是十五个孩子,回想起来仍觉痛心。
    梁九功领命退下。
    皇上脸色黑沉似要滴墨,殿内气氛压抑,宫人不气都不敢喘,极力放轻动作。
    舒瑶保持着虚弱的状态,微微低头,眼睫低垂遮住眸中万般思绪。
    康熙八岁登基,十四亲政,两年时间诛鳌拜、除四辅臣正式执掌朝政大权,平三藩、收台湾、驱沙俄、开海禁、亲征塞外……
    执政二十二载,现在的康熙,早已成为专政独裁、权威极盛的皇帝,远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摆布的小少年。
    有人敢在后宫屡次对皇嗣下毒手,无疑是在挑战康熙的威严。
    但这还不够,舒瑶决定再添把火。
    激动道:“皇上,臣妾想到自己无故受惊早产,想到小格格刚出生在臣妾宫里差点遭人毒手,想到十三阿哥刚去阿哥所就有人欲置他于死地。”
    “背后之人对皇嗣下手这么轻易,可见在宫里势力有多庞大,臣妾心里怕急了,不免会想,若哪天背后之人想害死臣妾,臣妾恐怕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装可怜,扮柔弱,舒瑶炉火纯青。
    言尤未尽,点到即止。
    康熙顺着她的话想下去,背后之人行事猖獗,肆谋害皇嗣,将来若看他这个皇帝碍眼,是不是也会……
    眼里杀机顿现。
    舒瑶眸光一闪,假意激动咳了几声,用帕子盖住嘴角几不可察的笑意。
    皇帝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利,掌天下万民的生杀大权,却也是人,是人就不能免俗,怕死,更怕死得无声无息。
    相比明处的敌人,未知的危险才是真正的危险,因为不可预料,无从防范。
    只有涉及到他自己的安全,康熙才会更加重视。
    舒瑶早上这么大动静,东西六宫陆续收到了消息。
    有人疑惑不解,有人漠不关心,有人心中惶惶,有人胜券在握……
    承乾宫。
    代掌宫权的温贵妃钮祜禄氏,是后宫里第一个收到消息的嫔妃。
    却也晚了。
    舒瑶人已经到了乾清宫好半晌,阻止不了。
    正殿里跪了一地的奴才。
    温贵妃坐在地平宝座上,冷眼扫过他们。
    “都是废物,让你们仔细盯着,一不注意就给本宫捅篓子。”
    “昨晚永寿宫里没有消息传出来,奴才以为乳母已经办妥了交代的事,所以才有所松懈,都怪奴才错估了结果,但请主子责罚。”
    一个穿着大宫女服饰的女子磕头请罪。
    “责罚?罚你有什么用。”温贵妃不耐道:“与其在这里请罚,不如赶紧去将尾巴都清扫干净。”
    “是,奴才这就去。”
    忽然感觉头内一片刺痛,温贵妃忍不住扶额轻揉,双眉紧蹙。
    原本后宫的事该由她管,十三阿哥那边的事也该报来她这里。
    谁知章佳氏不按常理行事,居然越过她去找皇上做主。
    若皇上被章佳氏说动下令调查,乾清宫的人难保不会查出些什么牵扯到她。
    一早上起来就不省心。
    气得她呼吸不畅,看着还跪着的奴才,不悦挥挥手,“别跪在这儿碍本宫的眼,全都出去。”
    看到他们就来气。
    这时,承乾宫大宫女青莲端了药碗进来,见主子身体又难受了,连忙上前给她顺气,劝道:
    “主子,气大伤身,身体是您自个儿的。您千金贵体,不值当为了旁人损伤自己的身子,太医也叮嘱了,您要保持平心静气,按时喝药,身体才能快些好起来,也免得十阿哥担心。”
    提起儿子,温贵妃脸色好了许多,关心道:“十阿哥那边伺候的人还算尽心吗?”
    “主子管理后宫,他们敢不尽心。”青莲端起药碗搅了一会儿,感觉不那么烫了才递过去。
    温贵妃闻到药味就觉得恶心,接过药碗拿远些,皱眉问:“还要喝多久?”
    “还有两天的药量,主子您再忍忍。”
    青莲取了蜜饯盒子打开,“奴才去御膳房要了些您爱吃的蜜饯回来,您喝完吃几颗甜甜嘴。”
    一个小太监进殿通传,“娘娘,乾清宫来人,皇上传您即刻去乾清宫。”
    “本宫知道了。”
    温贵妃与青莲对视一眼,低声问:“之前的那几个钉子你处理了吗?”
    “主子放心,已经派人去处理了,何况那些人原是孝懿仁皇后宫里出来的,皇上如何也不会查到咱们头上来。”
    “做得好,走吧。”
    温贵妃的暖轿在乾清宫前停下。
    出了轿子,发现不止她一个人被召见。
    还有永和宫德妃、延禧宫惠妃、钟粹宫荣妃、景阳宫端嫔、长春宫安嫔和景阳宫敬嫔也在乾清宫门外。
    几人心里诧异,互相看了看,没有多说什么,各怀心思一同步入殿中,见到永寿宫的章佳氏坐在殿内,猜测皇上传她们来的目的。
    “臣妾请皇上金安,皇上万福。”
    美人行礼都是仪态万千,长相各有各的美,舒瑶再次吐槽康熙艳福不浅,悄悄打量几人。
    “都起来吧,赐坐。”康熙言简意赅。
    舒瑶坐在距康熙最近的椅子上,清晰感觉到一道厉光落在她身上,等她抬头去看,那道视线又消失了。
    温贵妃等人不知道皇上传召她们的意思,一时间都没有开口。
    康熙指了跪在一旁角落里被捆着的几个奴才,问她们:“朕叫你们过来,是想让你们认一认人,这些人爱妃们可识得啊?”
    德妃仔细看了几人,摇头道:“回皇上,臣妾不认识。”
    惠妃看过后也说不认识。
    荣妃迟疑,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臣妾四日前去阿哥所探望三阿哥,仿佛在阿哥所见过他们跟在十三阿哥身后。”
    端嫔、安嫔、敬嫔三人无子嗣,从来没去过阿哥所,也说没见过这几人。
    “温贵妃你呢,你见过他们吗?”康熙看向不说话的钮祜禄氏。
    温贵妃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异样,她淡淡微笑,“臣妾有些印象。臣妾执掌后宫,有两个是臣妾过目后敬事房送去照顾十三阿哥的,只是不知,他们何故被捆在此处?”
    康熙眼神冷了冷,失望道:“梁九功,你来说。”
    “嗻。”
    梁九功东奔西走忙了一早上,刚回来乾清宫,气都没喘匀,微微平复几息,不带一丝感情开口:
    “启禀各位娘娘,这几人胆大包天,意图谋害十三阿哥,经查证,从这几人屋里搜出来的财物与诸位娘娘有些关系。”
    听到这话,几人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
    康熙吩咐梁九功去把那些东西拿来摊开在桌上,“爱妃们都来看一下。”
    几人依言上前。
    温贵妃从中捡出一支珍珠玉钗,仔细看了,恍然记起什么,道:“皇上,这是臣妾的东西。”
    “哦?那么爱妃解释一下,你的东西怎么会到这群奴才房里去?”康熙眼眸深邃,语气淡淡的。
    温贵妃神态自若,“回皇上,臣妾也不知。”
    “前几日青莲禀报说,臣妾妆台屉子里少了一支珍珠玉钗,找了几日都没找到,想着许是被手脚不干净的奴才偷出去卖了,因是戴旧 了的首饰,找不回来臣妾也没多想 。”
    “却没想到今日在这里见到了。”温贵妃说着看向梁九功。
    “ 梁公公,不知这玉钗是从何人房中搜出,本宫想问问她是从哪里得来这支珠钗,本宫定要将这等偷盗主子财物的狗奴才给揪出来……”
    在演技精湛的舒瑶面前,温贵妃的表现处处是破绽。
    舒瑶嘴角挂着讥诮的笑意,悠悠道:“贵妃娘娘,您贵人事忙,或许什么时候赏人了也未可知啊,怎么一口咬定是被偷了呢?”
    在场的人都将目光转到舒瑶身上,神色各异。
    温贵妃冷冷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舒瑶不惧她目光中的警告之意,目光探寻,“臣妾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随口这么一说,贵妃娘娘您激动什么?还是说,贵妃娘娘您心虚。”
    不就是拿她在御膳房当值的叔伯威胁吗?
    有本事现在就去杀了他们。
    否则。
    谁生谁死就不是她能掌控的了。
    “本宫又没做过伤害十三阿哥的事,本宫心虚什么,本宫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谈何激动。”
    舒瑶定定看着她:“娘娘做没做过臣妾不知,只是有些疑惑,娘娘说那支玉钗是用旧了的东西,所以不太在意。”
    “想来娘娘出生大族,入宫以备受荣宠,拥有过的珠钗玉环等贵重首饰应当不计其数。而那对青玉珠钗,用料不算上等,做工亦算不上多精致,上面也没有宫制印记,娘娘如何能一眼就认出是您的东西?”
    “这对珠钗是本宫待字闺中时在珍宝阁买的,虽算不上名贵,但本宫当时一眼看中,还挺喜欢,所以带进宫了,自己喜欢的东西,能认出来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那贵妃娘娘的记性可真好,臣妾佩服。”
    温贵妃的说辞舒瑶不置可否,再次提出疑问:“可是,贵妃娘娘宫里的东西,比这对玉钗贵重的多的是,宫人偷这个做什么?”
    被章佳氏一个嫔位数次质疑,还是在几位妃嫔面前,让温贵妃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冲击,心里不悦极了。
    “本宫如何知道偷盗之人的想法,你这话该去问那行窃之人。”
    舒瑶心里冷哼一声,什么话都被她说了,行窃?恐怕是指使吧。
    “贵妃说是宫人行窃便是吧。”
    温贵妃不想再搭理她,转身看梁九功,再次问道:“梁公公,可否告知本宫这支玉钗从何人那里而来?”
    “启禀贵妃娘娘,这对玉钗是从这名小宫女房中搜出,她供认昨儿下午有个眼生的小宫女给她的,交代她晚上偷偷打开十三阿哥卧房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