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沈凌云爬起来,冲着斩断光亮处大喊一声。
回应她的是空荡荡的回声。
沈凌云转了转眼珠子,回忆了一下刚刚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情。
不出意外,传到她左手掌的异样感,就是她无意中触碰了某种开关。
沈凌云掏出手机,点开手电筒,借着光亮,环顾四周。
这里好像一座宽阔的地窖。
不对!
不是地窖,而是密道!
准确来说,这里是密道出口!
她记得,别墅内部构造图纸上,用蛇形图案标记了此处地点。
她刚刚神经紧绷,被毒蛇吓傻了,才没有当场回想起来。
沈凌云长长松了一口气。
她到家了!
她安全了!
凭借记忆,沈凌云举着手机轻车熟路的走入密道,一开始畅通无阻,但是越往里走,路越窄,最后只能够允许两人同时通过。
沈凌云加快脚步。
她不喜欢待在逼仄狭小的密闭空间内。
大概走了十分钟,沈凌云面前出现一扇门。
这里就是密道的入口处。
霍司渊的书房。
沈凌云站在门前,犹豫不前。
上一次,她到霍司渊书房,是为窃取别墅内部构造图纸,提前弄崩了整个监控系统,走的是书房正门。
此时,打开面前这扇暗门,她便能轻而易举进入霍司渊的书房,寻找卷轴跟桃符的下落。
机会千载难逢。
但她一定会进入监控范围,书房的监控,没有死角。
耳边响起陆北骁的提醒:他在查你,小心行事,别再暴露。
思来想去,沈凌云咬了咬牙,转身离开,原路返回。
没关系,守护密道出口的毒蛇,对她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这便是天大的喜事。
沈凌云触发密道出口的机关,回到熟悉的蛇窟,捡起熟悉的小树枝,指着蛇群,摆出正宫的架势。
“告诉你们,我可是你们主人的女朋友,我现在要出去,你们谁都不许再给我捣乱,听到了吗?”
话音落下,蛇群一动不动,看向她的无数双蛇瞳,全都透露着清澈的愚蠢。
沈凌云眨了眨眼睛,拿小树枝指着它们,“退!退!退!”
此话一出,蛇群立马退到角落。
沈凌云满意的扬了扬眉梢,走到石壁前,没有了肾上腺素托底,她爬得格外吃力。
费了点时间,沈凌云终于爬出蛇窟,她回头看了一眼下面的蛇群,它们依旧乖乖待在角落里。
“真听话。”
沈凌云欣慰的点点头,朝它们摆摆手,“改天我再来看你们,给你们带好吃的,886~”
地面上一滩干涸的黑血,死去的断眉兄不知所踪。
沈凌云冷哼一声。
“活该。”
回到别墅前,沈凌云在山上找了个小溪涧,手指挖了一大块湿泥巴,糊到自己脸上,把自己变成一个花脸猫。
用山泉水洗干净手上泥垢后,沈凌云又把自己头发胡乱搓成钢丝球。
看着水面倒映出一只脏脏包,沈凌云扑哧笑出声。
这回她可真变成挖野菜的王宝钏了。
顶着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回到别墅,还没来得及跟霍司渊卖惨,沈凌云就嗅到一丝诡异的气息。
别墅内鸦雀无声,死气沉沉。
大家看见她这副模样,眼神充满好奇或八卦,担忧或幸灾乐祸,嘴上却紧闭不敢出声。
沈凌云朝华雪儿投去疑问的眼神:什么情况?
华雪儿摇摇头,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楼上:姐姐快上去吧,霍爷等着你呢!
沈凌云懵懵地眨着眼睛,迅速去到三楼卧房前,抬起手轻轻叩响房门。
“阿渊,我……啊!”
话没说完,沈凌云就被伸出来的一只手拽进屋内,按到门上。
冷冽的木质气息,钻入鼻腔。
唇瓣袭来咬痛,沈凌云蓦地蹙眉,一把推开强吻她的男人。
“霍司渊,你属狗的吗,一上来就唔……”
嘴边的话被狠狠堵了回去,沈凌云下意识抬起手,抵住霍司渊胸膛。
正准备推开他,沈凌云瞳孔蓦地放大。
霍司渊他在发抖。
他身上的温度……异常滚烫。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沈凌云抬起手摸了摸霍司渊的脑门。
好烫!
沈凌云猛地缩回手。
狗男人的天灵盖……好烫!
似是被她的动作干扰,霍司渊停下来,暗哑的嗓音贴着她唇畔,微喘道:“专心点。”
沈凌云盯着他殷红的嘴唇,“你不正常。”
沈凌云细细打量他。
只见男人眼尾泛着红晕,病态苍白的面容,罕见的有了血色,犹如一只嗜血的妖孽。
一看就是下药后血气上涌。
正想着,霍司渊朝她伸出手,修长的指尖拨开她衣服扣子,嗓音沙哑。
“试试不就知道了。”
“阿渊。”沈凌云不动声色的擒住他手腕,“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能不能先别急。”
沈凌云边说,边牵着他,把他领到床边。
“阿渊,我这就去找莫医生来给你打一针退退烧,你相信我,莫医生的技术,呸!莫医生的医术,一定能纾解你的躁动。”
说罢,沈凌云落荒而逃。
下一秒。
她手腕被抓住,天旋地转之后,沈凌云倒在了暄软的床上,面前罩下一片阴影,“有你就够了。”
霍司渊欺身下来。
看着一寸一寸放大到眸底的男人面容,沈凌云立马转过头,堪堪躲开男人的吻,只让他亲在自己脸颊上。
“这是什么。”霍司渊眉心折了折,大拇指蹭了蹭自己唇瓣。
沈凌云回过头,只见霍司渊指尖搓捻着什么东西。
“泥巴。”沈凌云眨着眼睛,认真回他,“我脸上沾到的泥巴,我被坏人绑架追杀,滚进了泥坑里,侥幸逃生回来。”
霍司渊面色黑了黑,“所以我亲到了泥巴。”
“嗯呢……”沈凌云脸上无辜的囧了囧,伸手捞过床头柜上的湿纸巾。
正要替他擦拭,手里湿巾被霍司渊一把夺走。
霍司渊一脸嫌弃,“去洗干净。”
“好嘞!”
沈凌云一骨碌跳下床,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多亏了她脸上泥巴,不然……
走到浴室门口时,沈凌云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
霍司渊的关注点,会不会太跑偏了些?
听到她被绑架和追杀,霍司渊的反应,未免太冷静了吧?
脸上带着百思不得其解的郁闷,沈凌云暗戳戳的把浴室门上了两道锁,这才开始随心所欲的脱衣服。
趁着沈凌云洗澡,霍司渊来到隔壁卧室,浑身上下已然没有了被下药的迹象。
“七爷,事情都查清楚了。”
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扶着霍司渊坐到沙发上,继续道:
“沈小姐的确是被梅香暗中派去山上的人绑架,绑架沈小姐的四个人,均有前科,均是在逃嫌疑人,此前,梅家一直在暗中保他们,四个人当中,目前三个人已被抓捕归案,另外一人不知去向。”
霍司渊点了点头,“继续找,别留下隐患,剩下的你看着办。”
说罢,霍司渊起身,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阿渊。”
走到门口时,霍司渊身后传来年轻女人的低唤。
霍司渊脚步顿了顿,等了三秒钟,他微微回头,“有事。”
年轻女人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想好了再说。”霍司渊抬脚离开。
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似是鼓足了勇气一般,“阿渊,你喜欢她,对吗。”
闻言,霍司渊握住门把手的指尖,蓦地一顿。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的父亲在他五岁那年,便去世了。
从此,他母亲带着他跟姐姐,艰难生存在吃人的霍家,他自小便见惯了厮杀血腥的豪门内斗,见惯了人情冷暖、拜高踩低。
见过了太多的人性丑陋,他并不觉得,在这世界上,还会存在喜欢跟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所以,到底怎样才算喜欢一个人?
“我没别的意思。”
见霍司渊沉默半晌,年轻女人缓缓踱步到他面前,故作调侃的笑了笑。
“不都说男人动情就是最好的春.药吗,你对沈小姐很有感觉对吗?”
“没有。”霍司渊当场否认。
年轻女人笑着摇摇头,她刚刚分明看见霍司渊脸上情欲未退。
似是怕她不信,霍司渊面无表情的补了一句:
“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
年轻女人温柔的执起霍司渊缠裹绷带的右手。
“听说她失踪,你紧张得派了一拨又一拨暗处的人,上山去寻找她的下落;听说她没找到,你急的砸东西,手上伤口都裂开,为什么偏要嘴硬呢?”
有被一针见血的戳破,霍司渊抽回自己的手,“少自作聪明。”
女人扬了扬柳叶眉,毫不在意的继续道:“认识你三十多年,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为了哪个女人如此大张旗鼓,如此情难自控,哪怕五年前,她……”
“只是出于雇主的责任跟义务。”霍司渊没有让女人继续说下去,“作为沈护工的雇主,我有义务确保沈护工的安全,仅此而已。”
说罢,霍司渊火速打开房门,快步离开卧室。
本以为回去时,沈凌云能洗完澡,香喷喷的坐在床上等他,再对他甜甜的喊一句,“阿渊,你回来啦!”
结果。
在浴室里磨磨蹭蹭洗了好半天,沈凌云才打开门,鬼鬼祟祟的探出个小脑袋。
“终于舍得出来了。”
似是听到她开门的动静,霍司渊不疾不徐的声音传了过来。
“昂……”
沈凌云若无其事的擦着头发,走出浴室,身上穿了一件没有衣扣的紧领衣裳。
“我顺便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洗了,耽搁了一丢丢时间。”
霍司渊好整以暇的靠在窗边沙发上,一只耳朵戴着耳机,膝盖上放着笔记本,好像正在工作。
“一丢丢。”
闻言,霍司渊抬起手,骨节修长的指尖摘下耳机,“我坐在这里听了四十三分钟五十七秒的工作音频,你跟我说,一丢丢。”
沈凌云立马撒娇,“嗨呀~女孩子洗澡就是慢嘛,需要敷面膜、洗头发,从里到外涂抹护理,自然不像你们男生洗澡,十分钟搞定。”
“你们男生。”霍司渊挑眉,“还有谁。”
沈凌云心里咯噔一下。
狗男人福尔摩斯吗,这都能被他敲黑板。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沈凌云聊天的语气,边擦头发边说,“这些东西,网上多的是,比如女人逛街买东西走迷宫,男人逛街买东西走直线。”
闻言,霍司渊眼神里的猜疑,消散不见,他放下笔记本,“过来。”
“我擦头发呢。”
“过来。”霍司渊声音冷了几分。
“哦……”沈凌云乖觉的坐到他腿上。
手里毛巾被夺走,沈凌云没有客气,心安理得享受霍司渊替她擦头发的服务,她则低头玩手机。
正刷着视频,沈凌云耳边传来男人温热的喘息。
“洗澡洗一个小时,磨蹭到现在出来,怎么,生怕我高烧不退,吃了你?”
沈凌云回过神,赶忙收起手机,不等开口狡辩,她侧颈就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蜇痛。
沈凌云微微仰头,咬牙强忍住把男人推开的冲动。
本以为弄个草莓,就能完事,结束惩罚。
她还是低估了男人的本性。
“阿渊……”沈凌云抬头看了一眼壁钟,“四点多了,我得去厨房包饺子了,纯手工饺子需要时间,能不能下次。”
霍司渊手上动作不停,嗓音暗哑得让她心惊,“穿的什么衣服,这么紧,防谁呢。”
“阿渊我害怕。”沈凌云突然抱住他脖子,嚎啕大哭,“阿渊,我今天差点就回不来了,差点就被他们……哇哇哇……”
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砸到男人肩膀,霍司渊终于不再继续,他拿出手,拍了拍女孩不断抽动的后背。
“我知道,以后不会了。”
沈凌云转了转眼珠子。
这事,霍司渊竟然早就知道?
怪不得刚才霍司渊稳如老狗,一点都不惊讶。
“嗯嗯……”沈凌云带着委屈的鼻音,一抽一抽:“以后、以后不会了,我是、我是有男盆友滴银……”
听了她这话,霍司渊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什么惩罚,什么索取,统统抛到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