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忍不住问道:“是什么主意?”
苏昭节缓声道来:“巫术虽然高深莫测,但南国也不是没有精通法术的道士。”
天子皱紧眉心:“可那巫女骨喜说了,非要祁云照去边关见她,才肯退兵。”
“既然她要祁云照,那不如让道士用幻术伪装,趁她靠近时,一招制敌。”苏昭节道,“我在古书上看见过这种法术,以米和红布就能克制住她。”
天子听了,眼前一亮,连连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只要能除掉那巫女,北国二皇子的势力不足为惧。”
说着,他便吩咐祁云照去安排。
“是。”
祁云照很快安排好了精通幻术的茅山道士和身形跟自己相似的副将来执行此计划。
边关的一座城门口,两军相逢,屹立对峙。
“巫女大人。”一架奢靡的马车外边,士兵低声唤道。
车厢内的骨喜一袭深紫色纱裙,一身华贵的金饰,她倚靠在软榻上,正擦拭着一柄镶嵌珍珠的匕首,懒懒反问,“什么事?”
“祁云照真的来了!”
闻言,骨喜面色一变,飞身出了马车,来到阵前,果然看见云雾中,为首的高头大马上,祁云照正坐在马背上。
“还真来了……”骨喜忍不住勾起唇角。
那边的祁云照见了她,方才高声问道:“巫女,我已按照你的要求来了,如今可以退兵了吧?”
骨喜嗤笑了一声,一步一步向他走近:“没那么容易……”
北国二皇子阻拦了她一下:“你孤身前往,恐怕有诈。”
骨喜不耐烦地伸手打开他,仰头傲气道:“我可不像是你们这样的凡人,普通的刀剑兵器,伤不了我分毫。”
说着,她一意孤行地来到祁云照的马前,向他伸出留着红色长指甲的手。
“我们若今日就成亲,我就即刻让他们退兵!”
闻言,她以为祁云照会稍微挣扎一下,谁知他倒还真的立刻弯下腰,伸手就要牵住自己的手。
骨喜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便见对方一甩手,一把米粒撒到了自己身上。
“啊!”
她立刻退后躲避,却躲闪不及,身上的衣料和皮肤被大米灼伤,露出皮肉底下的森森白骨来。
骨喜立刻捏了个口诀,将伤害减轻一些,看着马背上的人,咬紧牙关:“你使诈!你根本不是祁云照!”
祁云照撕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陌生的脸来,下令道:“射杀巫女骨喜!”
她自知不妙,飞身欲走,却见身后飞来铺天盖地的利箭声。
骨喜伸手挥退了一些,冷笑一声:“我都说了,这些凡人的普通武器对我无用……”
话音未落,却见一支绑着红布的利箭猛地射来,直直地没入她的心口处。
骨喜“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心口的利箭。
“箭上……”
副将冷声道:“箭上是茅山道士特意为你所制的幻毒,保管让你魂飞魄散,不能再为祸人间。”
骨喜只觉得浑身失去力气,她如同一只风筝,摇摇欲坠地倒地。
最终只能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那副将,张开唇瓣,众人只觉眼前一道紫光划过,很快,那地上的娇妍女子化作一具白骨,又变成了一股血雾,烟消云散。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北国二皇子反应过来时,南国的士兵已经朝自己冲了过来。
北国的寒云军一败涂地。
副将看着骨喜留下的一地血沫子,问了茅山道士一声:“大师,这巫女是否已经彻底消除了?”
道士摸着胡须,只是皱眉道:“她所修炼的这种南疆巫术,我也闻所未闻。不过我看古书上记载,这应该就是烟消云散了。”
副将这才放下心来,捆了二皇子,带着兵马凯旋回京。
山林深处,一株偌大的巨树后边,一名半透明的女子身影盯着兵马渐渐远去的踪影,冷笑了一声。
“巫女已死”的消息传回京城,众人都不免松了一口气。
副将捆了北国二皇子回来,天子索性扣下他,当做质子,免得两国再起纷争。
而北国那边,没了巫女搅局,三皇子又失了一个竞争对手,很快扫除阻碍,登基为帝。
苏棠节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了北国的皇后。
喜上加囍的是,她还在此时恰巧有了身孕。
苏昭节为她高兴,亲自送了二房的叔婶前往北国
探望陪伴。苏棠节送来的书信中说,等得了闲,还想回南国来故地重游。
苏昭节自然是欢迎得很,反正她从前在王府住的院子都还保留着呢。
了却一桩心事后,苏昭节倒是忙碌起了给楹儿和汤业成筹备亲事。
苏昭节唤人从市集上采买了十来种精美的布匹,又吩咐人打造首饰。
等楹儿从糕点铺子里找汤业成说话回来,就见屋内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布匹首饰,忍不住一愣。
苏昭节就坐在窗下,笑盈盈地看她。
楹儿不明所以道:“夫人这是……”
苏昭节伸手握住她的指尖,温声道来:“你跟着我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心里很是感谢,你的出阁礼,自然要办得风风光光才好!”
楹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些都是为自己准备的,落泪道:“多谢夫人……”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亲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苏昭节正忙得脚不沾地时,却见慈安堂的成妈妈走来,向她回禀了一声。
“老夫人的身子不大好,近日总是念叨着要回老家去。”
苏昭节听了,心口不由得“咯噔”一下,跟着成妈妈去慈安堂探望时,恰好祁云照下了值回府,二人一道去看。
苏昭节坐在榻边,只见祁老夫人伸出指尖,茫然地摸索了一会儿,摸到了她的手,这才安下几分心来。
“昭娘……”
苏昭节看见对方麻木无神的双眼,忍不住皱紧眉尖,“婆母的眼睛……”
祁老夫人倒是释然地笑了一声:“人老了,腿脚不便,眼睛也花得不得了。”
苏昭节心知也是有之前二房让银华给她下毒的缘故,心中一时悲从中来,低声道:“婆母别这样说,您还能活几十年呢。”
祁云照看着老妇人,也附和着:“母亲别担心,我去给您请大夫。”
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不必费劲了。”
祁老夫人虽然身子骨差了许多,但精神还好,她听言就摇了摇头道,“我自个的身子自个清楚,不必再请大夫了。”
祁云照忍不住动容道:“您别这么说,知礼和宝宁都还小呢……”
“天命难违,”祁老夫人轻声道,“我如今的身子,恐怕看不到他们长大了。”
苏昭节忍着泪意:“婆母还有什么心愿?”
“我想……回老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