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相谈甚欢
作者:风月闲者   比翼关山最新章节     
    到了裴府,裴羽亲自迎出花厅,姜珣看老头诚意满满,便当做之前的事没有发生一样,恭恭敬敬地向老将军拱手示好。
    宾主落座,裴羽开门见山:“殿下,真是对不住,让你受委屈了。都怪老夫,行伍之人的莽撞脾气,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了。”
    姜珣笑道:“不怪老将军生气。这篇文稿偏偏写了晋阳之战,换做我,乍一看,也会气冲斗牛。”
    说完这句话,姜珣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站在下首的沐芸。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这丫头,专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害得我替你受过。
    “殿下走后,老夫仔细阅读了这篇文稿,真是获益匪浅,不知这篇文稿出自何人之手,是殿下亲笔吗?”裴羽好奇地问道。
    “非是姜珣所撰。诺!”姜珣伸手指向沐芸,“这篇文稿是沐芸姑娘撰写的。”
    “哦?!”裴羽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不可思议的表情,“殿下莫要诓骗老夫,这篇文稿定是出自贵国某位军师,没有上过战场,不经历几场大战,是断断写不出的。”
    “老将军,我没有半句谎言,真是沐姑娘所写。”看裴羽摇头不信,姜珣对沐芸道,“沐芸,可否将你所写文稿背上一段,让老将军听听?”
    沐芸上前,给裴羽福了一礼,站在一侧,不慌不忙地背诵了一大段。
    姜珣刚刚只是随口一说,他没想到,沐芸竟然真的能够背诵出来。毕竟,很多文人能够写出文章,却并不一定能够完整背诵出来。
    背完之后,沐芸又针对所背诵的内容,再次阐释了一些观点。这次阐释,比文稿中所写,愈加丰富了些。
    这下,裴羽由不得不信了。老头竟然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走到沐芸面前,好一番打量,喜道:“姑娘,还真是你写的呀!若不是亲眼所见,老夫是断然不敢相信的。”
    姜珣介绍道:“老将军可还记得我们梁国有位将军,名叫沐毅?”
    “沐毅?能不记得吗,沐毅和老夫数次交手,晋阳之战,恰恰就是沐毅这个先锋官发挥了重要作用,老夫才吃了败仗。哈哈哈。”裴羽倒是不在乎在小辈人面前自揭短处,爽朗地笑了起来。
    “沐芸便是沐毅将军的养女。”见裴羽如此兴奋,姜珣介绍起沐芸来,也颇为豪气。
    裴羽更加惊讶:“你是沐毅的女儿?难怪,定是从小耳濡目染,受沐毅影响,才如此熟谙这场战事。”
    沐芸道:“老将军,是小女唐突,写了晋阳之战,惹您老生气了。我对老将军打过的另外那些胜仗,也是颇为熟悉的。比如,您对西域的那场图兰大漠之战,三过骆驼谷,屡出奇兵,以少胜多。堪为经典战事!”
    “哦?丫头竟然知道图兰大漠之战?也是你养父说给你的?”裴羽双目放光,脸颊发红,显然很是激动。
    “是的。家父给小女说过好多战事,梁国与宁国的战事,梁国与戎国的战事,宁国与西域的战事,都有。”
    “平时,可曾读过什么书?”裴羽问道。
    “除了闺阁女子必读的女四书外,我比较喜欢阅读《孙子兵法》《卫公兵法》《太白阴经》《武经总要》等,只是小女子学识有限,不求甚解罢了。”沐芸自谦道。
    “难得!难得呀!”裴羽连声赞叹,“难得你一个小姑娘家竟然对战事和兵书感兴趣,你这篇文稿,让老夫大开眼界,你做了一国兵部都不曾做过的事,令人钦佩!我与你的养父沐毅,虽然互为敌手,但也神交已久。想不到,今天竟然见到了他的女儿。”
    “你……如何到了我们大宁?”说到这里,老头突然感到诧异,看沐芸的穿着打扮,还不如自己府里的下人,完全不像是将军女儿。
    看老头问起,姜珣便把沐毅在戎国中箭,被部将胁迫,父皇降罪沐家,沐芸差点被遣送到教坊司,是自己把她要出,一同来到宁国为质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裴羽听罢,长叹一声,道:“老夫解甲归田已久,世上的事情竟有大多不知了。不过,以我对沐毅的了解,即便他被部将胁迫,亦不可能真心投降戎国。我料沐毅定有难言之隐。”
    从父亲的老对手裴羽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沐芸大为感动。想到身陷戎国囹圄的父亲,沐芸心中难受,两行热泪沿着粉颊扑簌簌而下。
    老头慌了,忙道:“丫头,莫哭莫哭。老夫最见不得小女孩流泪。你和我那孙女年岁相当,却经历了这么多的磋磨,让人心痛啊。”
    沐芸擦了擦眼泪,再次给裴羽行礼:“谢老将军同情。”
    裴羽对姜珣说道:“一老一少,不打不相识。经过这么一场,咱们就算结成忘年交了。最近几年,我倒是常常喜欢忆旧,年岁大了嘛,就跟老牛吃草一样,喜欢反刍。可是,总是我一个人瞎琢磨,连个跟我搭话的人都没有。话又说回来,有谁会对那些陈年战事感兴趣呢?这下好了,你们来了,老夫终于找到了知音。以后,你们要常来我这里,咱们说说话,喝喝茶,该有多好!”
    裴羽吩咐下人,赶紧给沐芸设座。
    话说到了这份上,姜珣觉得也没有必要再做掩饰了,干脆把话说开吧。道:“老将军有所不知,我们写此文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结识老将军。”
    接着,姜珣便把来到宁国之后,受到的种种刁难,讲述了一遍。姜珣歉然道:“我身为人质,在宁国举目无亲,无人帮衬,长此下去,恐难生存。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求见老将军。实是冒犯了。”
    “无妨,无妨。”裴羽摆手,沉吟片刻,道:“鸿胪寺寺卿侯涧化确实做得过了。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殿下来宁国是做人质的,不是任人欺凌的。还专门给你们三人每人做了个腰牌,真难为他是怎么想的,正事干不来,倒在刁难人这方面花样百出。我大宁的脸面,算是被他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