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喃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着，身子往后靠。
    眼睛就这么盯着于阳荣，“嗯，说吧，我听着。”
    少女的态度不温不火，神色寡淡。
    目光清冷淡漠，分明没有半丝凌厉，气质又浑然天成。
    于阳荣看着姜喃那双清澈透亮的瞳孔，感觉不自觉地被刺了一下。
    没来由的心虚。
    这么多天，他心里一直愤愤不平。
    是。
    他是欺负了新员工，但是也不至于降级吧。
    毕竟，在他的心目中，几乎是所有的实验室都更看重技术。
    他的理论和实践能力都不差，虽然比不上那些学术委员和一级二级研究员，但是绝对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怎么说，都应该是姜喃这种不上道的新人被开除。
    谁知道，他竟然被降级，姜喃竟然没事。
    所以，他愤愤不平。
    甚至这一次直接趁着姜喃在的时候，当着李博涉的面对姜喃进行了声讨。
    只是万万没想到，姜喃竟然是科学计算实验室的主任。
    他自认为强有力的说辞，在姜喃的身份暴露之后，完全成了笑话。
    他和跳梁小丑一样，企图制裁实验室的主任负责人，实验室的绝对拥有者。
    “我，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于阳荣完全没了之前嚣张的气焰，甚至是彻底慌了，苍白的唇紧抿着，“是我的问题。”
    李博涉看了于阳荣一眼，问姜喃：“你想怎么处理？”
    于阳荣背脊猛地挺直，嘴唇瞬间变得一片惨白，手指颤抖了两下，被他连忙背在身后。
    他得罪了实验室的主任，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估计下一秒就被赶走了。
    据他所知，他呆的这个科学计算国家重点实验室的工资是最高的。
    哪怕是四级研究员，工资也非常可观。
    若是他被赶走了，他根本找不到更好的下家。
    于阳荣咬紧了牙关，微微抬起了下巴，等待着宣判。
    姜喃眼皮动了动，站起身来，“于阳荣，我问你几个问题。”
    于阳荣愣了一下，抬眼，就这么望进了姜喃黑漆漆的眼睛里，干净澄澈，明亮至极。
    姜喃：“任意闭单连通3-流型同胚于几球。”
    于阳荣：“3-球。”
    ……
    两个人一来一回，问了十个问题。
    于阳荣越回答速度越慢，到最后直接卡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就是我身为实验室主任的底气。”姜喃道，
    “我确实经常旷工，你说得也没错。”
    “你有成为三级研究员的本事。不过，这点本事我还看不上，我更看重实验室内所有研究员的工作氛围。”
    “你被降级为五级研究员，接受全体研究员的监督。”
    “一年后，若是你觉得你有成为三级研究员的资格，可以再来找我。”
    于阳荣闻言，完全听懵了，“您，不开除我？”
    姜喃轻笑一声，“如果有下次，直接开除。”
    人都是一样的。
    不患寡而患不均。
    于阳荣以为她是新员工，心里有意见也非常正常。
    人贵在能改。
    而改正的机会，也并不难给。
    于阳荣揉了揉眼睛，扯出一抹笑来，朝着姜喃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谢谢，我会好好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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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于阳荣走了出去。
    李博涉这才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这个丫头看起来冷漠，实际上心肠最软。”
    姜喃弯了弯唇，精致的眉眼半敛在阴影里，“也算不上软，只是思己及人而已。”
    她混过不少的圈子。
    在最开始混医学圈的时候，她每每想要给别人动手术施针都被对方毫不犹豫拒绝。
    她看着那些一大把年纪，看上去经验丰富的庸医在病人身上乱开药，甚至乱动刀子，心里更是愤愤不平。
    幸好，她遇到了劳烨磊。
    是劳烨磊告诉她，年龄不是问题，而是最好的资本。
    她才抛弃了杂念，重新进入了医学圈。
    从那之后，她索性用假名混各种圈子，绝不透露年龄，这才逐渐站稳了脚跟。
    思己及人，在她迷茫愤懑的时候，劳医生给了她曙光。
    而现在，她也愿意给于阳荣一轮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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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喃在实验室呆到了晚上十点。
    直到梁景之打电话进来，姜喃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眉眼微挑。
    姜喃：“……嗯，那我马上出来……想吃夜宵。”
    等到姜喃挂断电话，李博涉一惊一乍地捂住牙，“哎哟”一声。
    姜喃愣了一下，“怎么了？”
    李博涉又“哎哟”、“哎哟”叫了两声，声音有些怪异。
    过了几秒，他才开了口：“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刚刚牙被酸到了。”
    姜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