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米尔是个很好哄的小孩。
常年生活在挫折与指责中的他,只需要一点点关爱,就能展开笑颜。
而现在,路米尔需要的不仅仅是关爱,还有坚定不移的偏爱。
克莱尔恰巧给予了他。
于是,在被哄了一小会儿后,路米尔就止住了抽噎,但小手依旧紧抓着克莱尔的衣领。
克莱尔蓦的松了口气,带着路米尔就往自己的房间走。
今天的晚自习,要给路米尔请假了。
不对,这节课本来就是他的,请什么假。
如此,克莱尔便安心的单手抱着路米尔,从冰柜里拿出软软糯糯的甜糕,推进微波炉里。
一系列动作都没有放开路米尔,这让歪头扒在克莱尔肩头的他很是安心。
只是,下一秒克莱尔就听他说:“老师,星核实验是什么?”
克莱尔的身体陡然一顿,侧头对上路米尔好奇询问的眼神。
“你从哪里听到这个词的?”
路米尔犹豫了片刻,小手将克莱尔搂的更紧。
他说:“是管家。”
他埋头在克莱尔颈窝中,闷声道:“他离开了,去弟弟身边了。”
闻言,克莱尔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对管家的离开并不意外。
这两年的接触,他大概摸清了管家的性格。
这是个权利欲望很重的虫。
他擅长于在虫前营造一个宽和慈爱的老好虫形象,其实骨子里势利的很。
在路米尔是下一辈唯一的继承人时,即便路米尔再愚钝,他也能为了权力而讨好他。
路米尔的要求,不合理的他都能把它变得合理。
还擅长于通过建立反差,来树立自己独一无二的形象。
比如,路米尔手中的成年虫光脑。
又比如他初来的那天,他所表现出的,与其他虫截然相反的态度。
但现在不一样,有一个年纪更小,更聪明,现在身边还有位置空缺,且显然更有前途的路希尔,他如何能不动心呢?
他的离开只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不过,他能主动且正式的和路米尔告别,虽然可能有感情因素的原因,但更大的可能是想两头交好。
星核实验的消息就是他放出的善意。
说实话,当在路米尔的过去听到星核实验这个名词时,他心里是吓了一跳的。
没想到这个实验,竟然存在了这么久远。
难怪一出手,影响范围就如此之大。
“路米尔,能完整的和我说说,管家说的全部内容吗?”
路米尔重重点头:“没问题,我全都记在脑子里了。”
“叮!”
甜糕蒸热了,克莱尔端起餐盘,又抽出一把小勺,便抱着路米尔往窗边的小圆桌处去。
将路米尔放在对面,又将甜糕往他那边推了推,道:“先吃一点,哭泣也是很耗能量的。”
提到哭泣,路米尔脸颊蓦然一红,抓着小勺就低头挖了一勺。
甜滋滋的味道充斥着他的口腔味蕾,连带着他的心情也变好了。
又喝了一杯温水,路米尔这才将刚才的一切娓娓道来。
记忆的加成,让他连管家眼里的那丝不耐烦都表演的惟妙惟肖,克莱尔眸光更加幽深,但没有打断路米尔的讲述。
“就是这样。”
路米尔又喝了一口温水,缓解了口中的干涩后,他又困惑道:“他让我不要和弟弟争,无论如何我都争不过他,为什么?明明我现在不比弟弟差!”
路米尔对现在的自己很满意,不自觉的就挺起小胸脯,一脸愤慨。
只是,对面的克莱尔脸色却越发凝重。
他终于知道他的任务进度为何一直没有动静了。
原来,令路米尔彻底认清他们真面目的诱因,降临在了路希尔身上。
或许是因为路米尔正在一步步改变,维鲁斯夫夫暂停了将路米尔投入实验的想法。
但他们最终还是做了实验,用了另一颗雄虫蛋。
所以,作为成功的实验品,又是毫无污点的天才,他们会更偏向谁,自是一目了然的。
“老师,你的脸色好差。”路米尔担忧的声音打断了克莱尔的持续联想。
克莱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老师没事。”
路米尔见他并未出现生病的迹象,这才放心了些。
“老师,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听到这话,克莱尔顿了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想和他争什么?”
这次换成路米尔愣住了。
争什么?他也不知道。
争父亲们的宠爱吗?可被放养多年的他,早已习惯了没有父亲们的生活。
争夺管家的关心吗?可管家似乎有点讨厌他了,他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全然信任他。
而更多的东西,他家又不是没有买两份的钱,他争什么?
所以.....
最值得争夺的,就是眼前的巴雷顿老师了。
他不想,也不愿和他虫分享老师。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路米尔黏克莱尔黏的很紧。
他上课,他站桩,他下课,他依依不舍的告别,下课后就来敲门。
“老师,是我啊,我是路米尔。”
而后,克莱尔只能无奈开门,将他拉进去陪路米尔待二十分钟,就要再次上演依依惜别的戏码,将他送出去。
这种情况,一天之内能反反复复的上演五六次,克莱尔觉得他逐渐稳定的精神都要紊乱了。
不过,一个月后,路米尔终于止住了这股粘劲,两虫的生活再次恢复了平常。
只是,路米尔的生日宴当晚,一声惊叫彻底打破了平静的生活。
“路米尔,你竟然推你弟弟,你好狠毒的心啊!”
维鲁斯夫夫围着额头磕破的路希尔,怨毒的盯着站在上方的路米尔。
那眼神没有丝毫家虫的温情,只有深深的厌恶与冷漠。
路米尔僵在原地,边摇头边口中直呼不是我,我没有。
反反复复就这几个字,让他的解释顿时更没了可信度。
这时,克莱尔几个大跨步就来到路米尔面前,半跪在地握住路米尔的双肩,在他满脸泪水时问:“吓到了?没事了。”
闻言,路米尔委屈的瘪嘴,如乳燕投林似的栽入克莱尔怀中,哭泣着说:“我没有推弟弟,我想拉他,没拉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嗯,我知道。”克莱尔无条件的相信路米尔。
这是他教出来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