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实在不愿与她起争执,特别是在当下。
她怀有身孕,却还要整日为国事费心劳神,眼眸中满是疲惫之色,身形也消瘦了许多。
沈知扭头就走,想着先躲一躲她。
可楚云漓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硬生生把人拽了回来!
“去哪?本宫还没问完话呢!不准走!”
沈知定在原地,垂低着脑袋,闷声闷气道:“殿下还有何事?陛下确实是被臣下了毒!殿下是打算处置臣?”
楚云漓见他又是那副死犟的德行,丝毫没觉得自己做错!
她心中猛然涌起一阵怒火!
她狠狠给了沈知一巴掌,厉声呵斥:“你是不是以为本宫真的不舍得罚你?
把解药交出来!快点!”
这时候,温太后在两人身后招招手,打起了圆场:
“行了行了,小漓儿,骂几句也就罢了,你怎还动手打人,他做这些事,归根结底还不都是为了你。
若皇帝真的醒了,你岂能顺风顺水的坐在这位子上。”
楚云漓又转过头去,冲温太后发起脾气来:“皇祖母,您就别再瞎掺和了!
您明知道他给父皇下了毒,却还放任不管!您……”
楚云漓忽然语塞,她心里清楚得很,温太后比谁都盼着陛下驾崩呢……
之前,她虽没有痛下杀手,可心里的恨意却是丝毫未减。
温太后横了楚云漓一眼,没搭话。
楚云漓将视线又投向沈知,命令道:“解药!”
沈知微微抬头看向温太后,见她连连摆手。
沈知本就了然,这个时候,楚琰帝绝不能醒!
他把脑袋一歪:“没有。”
楚云漓气死了,又给了他一巴掌!
“拿出来,沈知!”
沈知脸上顶着两个大红巴掌印,他抬起头看着楚云漓,万分无奈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你怎回回都拿我撒气!
那老皇帝害死了乘渊和皇后娘娘,你竟还要救他!
我当初就该直接喂他吃下极乐丹,给乘渊报仇!一了百了!”
盛怒之下,楚云漓又给他一巴掌,她声音颤抖:“那是本宫的父皇!他毕竟疼爱了本宫数年!
本宫与他之间的事,用不着你做主!
你之前行刺他,现在又给他下毒!
你有一次问过本宫愿不愿意吗!你把本宫置于何处!”
沈知一把拉过她的手,紧紧抵在自己胸口,与她目光交汇,咬牙道:
“你说我把你放在何处!这几年来,你要做什么我可有一次不从!
你光想着你父皇,你考虑过我吗?若我不抢先对他动手,他会一直派人追杀我,还要将你我拆散!
楚云漓,你别欺人太甚!”
接着,将她那小手轻轻甩下,就连这般愤怒争吵之时,也生怕弄疼了她。
沈知沉着个脸,转身就要走。
楚云漓急着喊道:“站住,你再走一步!今日就别想回去!”
沈知梗着脖子:“不回就不回!臣有的是地方睡觉!不劳殿下费心!”
楚云漓在他身后跺了跺脚,又骂:“狗东西!本宫可怀着你的孩子呢!你敢走一步试试!”
沈知今日也不知怎了,非要与她硬气到底,又把那腰杆挺得笔直。
“那不光是臣的孩子,也是殿下的!更是你们楚氏一族的皇子皇孙!”
而后,大步迈出慈宁宫,走了!
楚云漓又气又急,站在原地攥紧了那小拳头,委屈屈的瘪着个嘴,她眼见着沈知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时,温太后清了清嗓子……
柔声道:“小漓儿,快来皇祖母这儿,莫要伤心,他也是被你逼急了,过不了多久就好了。”
楚云漓噘着嘴,走到温太后身旁,委屈巴巴的,泪水簌簌落下。
她垂低了那小脑袋,哽咽着:“皇祖母,孙儿该怎么办……”
温太后轻抚着她的小脑瓜,将她揽进怀里,像小时候那般哄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等你坐稳了东宫的位子,将这朝堂紧紧攥在手心,再给皇帝解毒吧。
此刻确非良机。你那浑小子行事虽有些莽撞,可确实没有做错。
他这毒下的正是时候!”
楚云漓满心委屈,用那小手揉了揉眼,抽抽搭搭道:“可沈知他也不该瞒着孙儿,至少应与我商量一下!
本宫说的话他总是听不进去!每次都这般气人!孙儿根本管不住他。”
温太后拿起丝帕,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极为宠爱地笑话她:“都要做娘的人了,还躲在皇祖母怀里哭鼻子呢?
你方才可是接连给了他三巴掌呢,他可一个“不”字都没敢说。
要哀家说啊……那浑小子说你欺人太甚,一点也没说错。”
楚云漓红着眼眶,坐在温太后身旁,心中仍觉得十分委屈,沈知从来没有这样与她发过脾气。
从她们相识以来,一次都没有!
“皇祖母,你怎还向着他说话!
刚才,他一点都没让着我,瞧他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温太后悠然的喝着茶,又淡淡道:“哀家可瞧见了,你可是比他凶多了。
他为了你把命都豁出去了,你倒好,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况且,他也没做错啊,皇帝数次想要他的命是事实,他若再不还手,那才是软蛋呢!
那哀家可就更瞧不上他了。
他又不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还能每次都躲得过去吗?”
楚云漓急忙跳下软榻,穿上鞋子就往外走,气呼呼的要回东宫!
“孙儿走了,明日再来给皇祖母请安。”
“你这小猢狲,怎的又恼了!一点委屈都受不得啊?真是被那浑小子宠坏了!”
她本就生气、委屈,想要有人哄。
谁知温太后这时候,竟向着沈知!!
******
当夜,沈知一如既往的留在宫里巡夜,将那副指挥使杜冕引到了御花园。
两人走着走着,那杜冕突然伫步,握紧手里的佩刀,拧眉警惕道:“沈将军到底有何事?”
沈知笑呵呵的搂上他的肩膀,道:“杜指挥使别紧张啊,在下有个好东西给你,瞧。”
说着话,沈知从腰间取下一枚金针,放在他的眼前,来回晃了晃。
杜冕眼里露出惊恐:“是你……”
刹那间,沈知将那枚金针直刺进他的喉咙,杜冕顷刻间倒地身亡。
沈知站在他身旁,轻吹了吹指尖,冷笑道:“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