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明,张小峰远远看见几个人影在山下徘徊,仔细一看是张平与那几个昨天一起干活的汉子。便自己顺着山梁下来。
山下几人见张小峰从山下来,脸上都露出喜色。等到了跟前,张平激动的说道:“小道长你无恙便好,昨日听到山上巨响,怕是道长在施法,不敢上来打扰,等了一夜见小道长还没下来,心里不免有些担心。我们几个合计了一下,正想上去看看。”
“平叔你有心了,山上那东西确实已经出来,不过已经重伤逃遁,暂时不会出来。”
“日后,怕是还会……”张平他们担心这僵尸还会卷土重来。
“这事我心中自有计较,这下至少打掉它五百年的道行,没有个几年他难以恢复,等他再出来,我自己的事情便也了结了,有的是时间收拾他。”
听张小峰这么说,几人稍稍放心。张平站出来对这几人说:“大家都去和家人邻居说说,不用再担惊受怕了。出去避祸的也都赶紧回来,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可耽误不得。”
“平叔,还有一件事我得叮嘱一下,最近南山二道梁周围还是不要去,散落的棺木碎片也碰不得,上面被尸气浸润日久,接触了至少会大病一场。”
“暂且让他风吹日晒几年,再一把火烧了就是。”
“小道长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给庄里每一户人都传达到了。”看来在张平在庄里还是挺有威信,不过能看得出来他也是能扛事的人。
“那我就不打扰各位,请回吧。”
“小道长到家里吃顿饭再走吧。”张平还想请张小峰到家里坐坐。
“不用,我还有事,后会有期,福生无量天尊。”
说完张小峰便径直向西而行,走了不远,吹了声口哨,张小灰他们也跟了上来。
见路上无人,张小峰停下等着他们两个。
“我打算去茅山见见师父,小灰,陈胖子还在庙里,你先去回去护着他点,涂山玄你跟我一起去茅山。
涂山玄有些诧异,“我能去茅山么?”
“先在山下暂等一两日,我先和师父禀告一番,山上的师兄也不是不讲理。但是你在茅山附近可不能太招摇了。”
“师兄放心,多谢师兄了。”说着还给张小峰行了一礼。
张小峰觉着涂山玄比张小灰可乖巧多了,这野鸡就是惹祸精。不知道是张小灰也能洞察人心,还是对安排自己看家不满。张小灰的两只滴溜溜的眼珠都快斜到天上去了。
再往前一段距离,张小峰便告诉张小灰沿着这路向北,就能到谷阳县城,剩下的你应该都认识,而他们继续向西一直走,过了润州府城转向西南便到了茅山。
心中想着早些见到师父,张小峰速度很快,未时一刻便到了茅山,先让涂山玄在山下的林子等着,自己先上山拜见师父。
到了半山腰张小峰便觉着奇怪。他从东边上山,到了这里看见从西边山门开始,左右两边挂了九道经幡,山路两边张灯结彩,红绸彩带绵延而上。还有很多人聚在山门前。看起来是热闹非凡。
这山上是有什么大事?他加快速度上到顶宫打算一探究竟。
九霄万福宫前的布置更为庄重,特地搭了一座方台,周围插着龙旗,令旗,还有神幡,经幡,香花供果皆是齐备。
外面已经有好几位身着各色法衣的高道,长老在一旁等着。
边上还有数十名师兄弟手持乐器在试音。
张小峰跑到一位敲磬的师兄边上询问道:“师兄,师兄,今天有何大事?”
那人上下打量一番,:“你是观里的么?”
张小峰见他不认识自己,赶忙解释道:“我师父是史真人,师弟我是张小峰。”
“哦哦,原来是小峰师弟。”茅山大部分不认识张小峰,但是大多知道他的名字。“知院道长就在宫里检查布置呢。”
“今日是何大事,这么隆重?”
“师弟你刚回来还不知道,昨日驻山灵官来禀告,朝廷已经给绍祖赐了大真人尊号,昨晚宣旨的天使到了句容县城,今日上山宣旨,这不圣旨已经到了山下了。”
张小峰一听,这大真人的封号可太难得了,怪不得茅山上下如此重视,阖教上下也只有张天师为正一嗣教葆光大真人。
其余各派掌教也就能称真人。还多是教内敬称,有圣旨敕封的没几个。
太祖立国之后曾言:“天岂能有师乎?”
所以去了龙虎山的天师封号,改称正一嗣教大真人,天师府的也改成了大真人府。
但是私下道门内还是称呼张天师,天师府。太祖之后日渐宽松,除了官面之外,教中还是称呼张天师。
绍真人之前想要得这大真人封号恐怕千难万难,毕竟张家领道教事。但是现在绍真人白日羽化登仙就是祥瑞之兆。
道门脸上风光,朝廷上下也风光,也不会影响张天师的威望,估计这次还有张天师的顺水人情。
这封号便也是水到渠成了。
万福宫内也是布置的华丽庄重,张小峰进到太元宝殿,看到史道长还在殿中各处检查。
“师父!”张小峰小跑到史道长身边,拽了拽他的法衣。
史道长眉头一皱,“你怎么来了?”
张小峰张口就来,“梦到师父太忙,便过来听凭师父驱使!”
“修为没见增长,这嘴皮子倒是滑溜!”史道长笑着敲了敲他的脑门。
“师父有啥要我干的么?”
“你老老实实待着,别给我惹事就行,等接完圣旨,我在找你。”
“师父这圣旨啥时候到啊?”
“说是马上就上山了,各位都忙的很,陶真人他们都在山下候着,陪着中官天使一起上来,这万福宫的布置就交给我了,你没在外面看到你陆师叔么?”
“啊,没看到啊?”张小峰刚才着急,没细看就跑进来了。
“他今天负责鼓乐,还要亲自鸣鼓。”
“虚境修士只能鸣鼓,这阵势一辈子也见不了几次。”张小峰咂咂嘴,吐了下舌头。
“别捣乱了,随我到外面候着吧,宣旨中官应该快到了。”张小峰觉着半个月没见,师父这乡土气息已经看不到,越来越有道门高人风范了。
看来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句话不假,这紫色法衣一穿,莲花冠一戴,哪里还有半分像在上清观院子里晒太阳的小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