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应天府,船上的客人已经少了一半。
到了润州府,陈四时一家也下了船。他还亲自去了张小峰的门前,见他房门紧闭。站了片刻,还是走了。
陈秋羽直到下了船,也没看到那个身影。
这些道门中人,都是这么绝情么。
等航船离开码头,船老大去船舱通知张小峰。
“小道长,船已经开了,您到哪边?我给您看着。”
“江面在前方转向东南,你们靠着左边就行。”
“好嘞,那地方我知道,岸边还有座小山是不?”
“不错,就是那里!”
也就二三十里水路,不多时就能在江上看到孤山。
还没等船老大去叫,张小峰已经来到甲板上。
他盯着孤山,如归乡的游子,鼻头一酸,眼中噙着泪。
只有在这里,才能真正的彻底放松下来。
你们好么?我张小峰终于回来了!
“老哥再会!”
张小峰一拱手,脚下轻点甲板,身形腾空而起。
飘然若仙,御风而行。
别人看着张小峰如仙人一般飘逸,张小峰知道再不走眼泪要绷不住了。
这里距离岸边三十丈,张小峰一口气便落到岸滩。
恍惚间,看到两年前在这里玩耍的自己。
竟然有些分不清,看到的是两年前的自己,还是此刻自己只是少年的梦境。
张小峰先是去了东崖的洞穴。
以涂山玄的聪慧,必定会给自己留下一些讯息。
在此踏入之时,张小峰格外小心,怕一不小心又将自己送到阴司去。
在一块石头下,找到涂山玄给他留下了信件。
张小峰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师兄,
见信安好,兄离奇消失,守候七日不见踪迹,遂至茅山寻妙虚真人。
真人推演你在西极之地,相距甚远,难以明确。
故向西寻你,张小灰留守上清观,失踪之事未敢惊动尊父母。
妙虚真人授传讯玉佩于我,若兄平安归来,可至茅山请妙虚真传讯,闻讯即归。
涂山玄。
张小峰看完之后,心中明了,七日之时,应该是刚刚镇鬼井出来的时候。
否则要是算出自己在幽冥地府,怕是老爹给自己的坟头都立好了。
既然师父知道自己尚在人间,便可缓一缓,等下再去茅山。
从山洞出来,直接回了上清观,先去拜见祖师。
张小峰在祖师爷前哭诉,“差点就见不到您三位,以后可一定要保佑我呐。”
放眼望去也没看到张小灰的踪影,刚才说让它看家,简直就是笑话。这厮不知道又去哪里鬼混了。
等下逮到他,必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拜完祖师他想的便是立刻去江底一探究竟。
他知道自己实力几斤几两,但是按耐不住得到水元珠的兴奋劲头。
早就想下水看看陆师叔所说的巨大石棺。
本来等等张小灰,但是一想,野鸡不善水战,还是算了。
何况自己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把布袋放到房中。只带了混沌钉防身。
回到江滩,找好大概位置。一步一步的走入江中。
身体完全没入水中,每一寸皮肤开始呼吸,张小峰心中的激动难以平复。
混沌钉在手中震颤,要不是紧握在手中,张小峰都怕它飞出去。
当初它的使命便是封镇禁绝水下的这东西。
当它越接近邪物,钉内混沌之灵也兴奋起来。
张小峰像只鱼儿,轻巧的游到阵法边缘。
继续向前,穿过屏蔽阵法的界限。
江底巨大的石椁出现在眼前。
散发出的气息令张小峰忍不住一阵心颤。
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一头深入淤泥,一头斜露出来。
当日陆师叔说石椁应该是受到碰撞,一角破碎。
内棺混沌钉也被撞得松动,时间长了便脱落了。
当初知道这是混沌凶兽钉之后,张小峰开始关注相关的古籍,后来在茅山藏经楼才找到四凶镇魂局的用法。
将四凶兽雕刻成棺材钉,之后祭炼请灵,否则这就是普通的棺材钉。
不过手里这个混沌钉应该更不一般,里面组成一片空间。
在入殓时在棺盖四角分别钉入,镇守四方。
棺木下面埋入石龟,也就是赑屃来承受上方的镇压。也表示下方无可逃遁。
上面刻五岳用以镇压,最好取五岳之巅的石头,压在棺盖前后左右中五个方位。
最上面还有北斗七星接应星辰之力用以维持阵法。
不过这个石椁上不是五岳,而是换成了关圣帝君镇尸,张小峰猜测也许五岳在椁内棺外。
张小峰伸手触碰到石棺,表面刻痕在数百年的水流侵袭之下变得略有模糊。
抠开石椁周围的一些淤泥。继续向下摸索被覆盖的棺椁纹路。
动作幅度一大,水底变得一片浑浊,张小峰也不由得闭上眼睛,完全凭借指尖的感觉触碰棺椁外壁。
摸的越深,石椁上面的线条越是清晰。
说明这石椁是逐渐被江底的泥沙所覆盖。
按说越靠近江中越深,这石椁反而是靠近岸边的那一头斜插入淤泥之中。
一时也想不出如何解释。
张小峰暂时远离石椁等待浑浊的江水变清澈。
顺便去找了那只刻有玄武的石柱。但是在周围并未找到青龙,白虎,朱雀的石柱。
要么不在附近,要么被江底的淤泥埋的太深。
但能确定阵法还在,四灵自然还是全乎的。
等石椁周围浑水澄清,张小峰再次靠近石椁破损的地方。
那内棺虽说没有较大的破损,但也是有些裂缝,当时明显是受到碰撞挤压。
张小峰掏出混沌钉,撬下一些木材。感觉这木片比外面的石椁年代要久远不少。
倒不是张小峰会鉴古,因为现在神魂比之前敏锐不少。
年代不同的物品所呈现的气息有所差别。
但是具体什么时候,张小峰却猜不出。打算撬下一块大点的,带给师父瞧瞧。
握着混沌钉,用力的朝着棺材盖凿去。
这一下,便成了张小峰之后最为后悔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