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原本因为国事正在吵吵嚷嚷,骤然一听此事,纷纷跪下来说道:“皇上,无论怎么说,甄氏肚子里的都是龙胎,此事关涉到江山社稷,皇上还是快派人过去吧!”
“是啊皇上,甄氏顶撞皇上虽有不妥,可孩子是无辜的,微臣听闻女人生子九死一生,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一般,皇上,臣等告退,还望皇上顾全大事!”
大臣们对子嗣一事看得向来比什么都重要。
皇上长长吸了一口气,心思也跟着紧张起来了,“你去派产婆尽快过去,苏培盛,安排车马,朕也要出宫一趟。”
“皇上您这是……”苏培盛有些不明白,不过皇上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之后,他立马明白了,“奴才这就去安排!”
这边,甄嬛躺在床上疼得不能自已,温实初大老远就听到了,他急忙跑进来,掏出一个药瓶来。
“莞嫔娘娘,这药是增补体力的,您服下,待会儿生的时候就更有力气了。”
说罢他开始给甄嬛号脉,“娘娘的确是比预产的日子早了两日,不过小主身子一向调理得好,娘娘只需让自己静下心来,产婆马上就到了。”
甄嬛点了点头,“有劳温大人了,我也不知为何会早产,嘶……好痛!”
温实初打开药匣子寻找着,而后拿出一包药材来,“槿汐姑姑,劳烦你将这药熬好端过来,这药可以稍微缓解疼痛,只是效力不强。”
槿汐接过药包,有总比没有好,她急忙下去了。
不等槿汐熬好药,浣碧和产婆一前一后进来了,浣碧急忙跑到屋后去打热水,槿汐则侍候在床边,随时等候差遣。
温实初站在屋外,听着甄嬛撕心裂肺地叫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再过一个多月眉庄就该生了,到那时她也要经受这么一遭的,想想他便觉得心疼。
正在这时,一辆船缓缓停靠在岸边,一群人乌泱泱一片下了船朝这边走来。
温实初心头一惊,隐隐有些担心,待来人走近些他才看清楚是皇上。
“微臣参见皇上!”
“莞嫔怎么样了?”皇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紧张。
苏培盛瞥了小夏子一眼,示意他去搬凳子,“皇上您先坐,莞嫔娘娘不是头一次了,再说有温太医和产婆在,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皇上没有说话,坐下后目光时不时向屋里瞥去。
温实初回道:“启禀皇上,莞嫔娘娘腹中的孩子比预计的早了几日,不过娘娘身子没有大碍,想来会平安的,只是……”
“只是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说话还吞吞吐吐的。”皇上清了清嗓子,双手放在膝盖上不自主地揉搓着,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只是莞嫔娘娘此次怀的是双生胎,生的时候会比之前更吃力,更受罪。”
“你说的是真的?莞嫔给朕怀了一对双生胎?”
“千真万确!”温实初说完抬起头来。
“苏培盛,哈哈哈,你听到了吗?哈哈哈!莞嫔,很好!宫里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过双生胎!
苏培盛,你去传令,莞嫔腹中的孩子落地之后,无论男女,都晋封她为妃位!双生子乃我大清之幸事!朕定要将此事昭告天下,与民同乐!”
皇上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恨不能冲进屋里去快点见到两个孩子。
苏培盛高兴地扶着帽檐,“是是是!等莞嫔,不对,莞妃的孩子一出生,奴才就去传旨,奴才也想在这里沾沾喜气呢!”
“是了!等到瓜熟蒂落之后才更叫人惊喜,嬛嬛果真是朕的福星!”
随着两声哭声,众人松了一口气,槿汐和浣碧看着两个孩子,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
两位嬷嬷抱着孩子下去清洗去了,浣碧来到床头紧紧抓着甄嬛的手说道:“小主,奴婢刚才看了,一个是阿哥,一个是公主,小主累坏了吧!快休息休息!”
甄嬛虚弱地眨了眨眼,声音并不大,“真好!这下也算是儿女双全了!”
这时槿汐走了过来,她小心翼翼地说道:“小主,皇上来了,这会子在外面呢。”
“皇上?他怎么来了?”浣碧透过门框看出去,的确有个身影长得很像皇上。
“约莫是听说小主今日生孩子,皇上便来了,小主您看……”槿汐不知该不该出去请皇上过来,可即便不请,皇上也是一定要进来的。
“小主,奴婢听闻自打小主离宫后,皇上时常郁郁寡欢,后宫的嫔妃没有谁再得到过小主这样的恩宠,如今孩子既然已经平安落地了,不如咱们……”浣碧试探着说道。
“是啊,奴婢听苏培盛说,皇上好几次夜里做梦都在叫小主的名字,今日皇上肯来,必是借着小主生孩子的由头,若小主不给皇上一个台阶下,恐怕咱们要再找机会回宫,就要费一番心思了。”
甄嬛想了想,左右是为了拿捏皇上的心意,使皇上对她产生愧疚,从而更好地利用这份愧疚之心保全甄家和自身才出宫的,不如今日先示弱,至于是否回宫,等她过几日身子恢复些,再从长计议。
“那就请皇上进来吧。”甄嬛说完转过头去,眼角划过一滴泪,谁也没有看到过。
皇上,你别怪我!她心里默默道。
刚进宫时,谁不是一心期盼着皇上的真心与恩宠的,可是这几年相处下来,她一日比一日察觉到帝王的凉薄与不可靠,无论皇上对自己有几分真心,从亲眼看到“莞莞类卿”的那一刻起,她的真心已经被皇上彻底揉碎了。
从前她希望只得一人心,如今却只觉得孩子健康平安,父母亲人生活得不必再提心吊胆,被人猜忌,以及自身的荣辱富贵更重要,只有拥有了这些,她才能自己掌控自己的生活,而这一切,需要借助皇上的力量。
她擦掉眼角的泪水,听到门开了,缓缓转过头来。
槿汐出门后假装刚刚得知皇上来了,欠了欠身子,“皇上,太阳出来了,皇上要不要进屋避避日头?”
皇上有些尴尬,身体却很诚实,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来,指了指屋里,“莞嫔怎么样了?”
“小主刚生完孩子,还有些虚弱,恐怕不能出来恭迎皇上。”
“无妨,她出不来,我进去看她!”
说罢,皇上低头整理起了自己的衣裳,近乡情更怯,已经半年没见面了,皇上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请皇上快些进去,小主刚生完孩子,门开久了,风会进屋的。”槿汐故意催促着。
皇上回头冲着苏培盛笑了一下,终于抬起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