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天的功夫，秦老栓又来找他说，五千把折扇已经做好了。
这速度有点惊人。
“多亏你脑子活泛，想起来扇子写字就行，不然也做不了那么快。”
“那行，你们现在这坐着，我这就去找毛主任。”
这个订单本来就是毛主任为了感谢秦淮的，听说做完了马上表示要去村里拉回来。
这个订单在供销社和毛主任这里都不重要，但是对秦家的意义非凡，所以供销社的大货车才到村口，就被热情的村民团团围住，用各种淳朴的语言跟毛主任打招呼。
才经历过饥荒的人们谁不明白这钱的宝贵，有钱就不用去亲戚家里借债，看别人难看的脸色，就不用在过年的时候，到别人家门口低声下气地要饭，就不用看着家里的老小饿得走不动路，自己恼恨得捶墙。
想想去年的惨剧，谁不心有余悸。
毛主任接过村里最年长的老人递过来的茶，感慨地说；“队长同志，秦淮，大家真是太热情了，我并没做什么。”
秦淮说：“毛主任，这是大家在真心感谢你，你别客气。”
招呼他来到社屋，折扇整整齐齐地工整摆放着，秦老栓说：“毛主任，东西都在这里了，你检查一下。”
毛主任打开一把，见上面居然是大字，觉得很新奇，看了好几把，大部分是伟人诗词之类，和原本的花卉折扇比起来，视觉效果更好，毛主任高兴地说：“写字这主意是谁想出来的，扇子比我想象的更好。”
知道是秦淮的主意后，毛主任说：“这个好这个好。”
秦淮说：“这字都是我们村的秦老师他们写的，为了赶出来，老几位可累够呛了，我就是动动嘴，他们才是最辛苦的，听说秦老师写字写到手都不能伸直。”
秦老师说：“写个字算什么累，只要能让全村人都有饭吃。”他和村里人的观念是一样的，像这种写写画画的活根本就不叫活，在屋里风吹不着雨打不着的，渴了还能喝到开水，多好。
秦老栓说：“说起来还是大家一起努力的功劳，毛主任，这扇子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回去我还要把扇子往临县分一些，要是卖的好，可能还要来找大家做。”
众人一听都大喜说：“那真是太好了。”
点完了货，毛主任当场又把钱拿出来交给会计，队长说：“秦淮，村里想请毛主任留在村里吃个饭，你问问他行不行？”
毛主任说：“谢谢你们，不过吃饭就不用了，我回去还要工作。”
他坚决拒绝了留在这里吃饭，秦淮也想走，秦老栓不同意说：“你那么急干什么，等着看大家发完钱再说。”
这两千五百块分的很平均，一开始秦老栓就是根据户数发包给大家加工的，能做的一共142户人家，每家分的钱不算多，只有十七块多。
这是忙活了八九天的回报，这点钱放在以后谁都看不上，但这时候，这钱的购买力和钱本身的意义，都要远远大于钱本身，
这是能救命的活钱，除了上次的芦席，农民哪有机会摸到钱。
秦家庄的村民腰杆子一下子挺了起来，特别是春梅，扇子基本是他们的功劳。
秦老栓说：“这样一来的话，村里的日子能好过多了。”
秦淮说：“还是太少了，可能不够大家过冬。”
秦老栓叔：“钱又不是一天挣的，秦淮你能想着村里，以后就给村里多打算打算就行。”
村民拿了钱纷纷应和，秦老栓说：“这件事隔壁村的听说了，都羡慕的不行，秦淮，你为村里办了一件大好事。”
秦淮说：“我也是秦家庄的，就不用客气了。”
一个叫春梅的妇女从远处冲出来说：“队长，你要给我做主啊。”
秦老栓说：“你家又出什么事了？”
春梅说：“我的孩子不见了......”
秦老栓指着人群里的一个老太太说：“老婶子你出来说说，孩子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不耐烦地说：“我怎么知道。”
春梅说：“你怎么不知道，孩子就是你带走的，你自己回来他们都没回来，你是不是把他们都害死了？”
秦淮心里咯噔一下，以这个年代的老人心狠的程度，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果然秦老栓似乎明白了什么，指着老太太大声说：“秦张氏，你说实话，孩子到底怎么了？”
“我...”老太太眼皮子乱转说：“那是我亲孙女，我能对他们那么狠？”
“你不要扯东车扯西，快说把孩子弄哪去了，不然饶不了你。”
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这个老太太不知道对孩子做了什么。
“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今天还当着外人拿捏起我这个当婆婆的来了，这个家我做主，我就想把他们送去喂狗谁也管不着。”
老太太强势的说。
秦老栓不耐烦地对一个男人说：“秦贺喜，你娘对你孩子做什么了，你总应该知道。”
春梅已经哭得泣不成声，秦贺喜被点了名，却低下头一言不发。
老太太说：“你是队长也管不了我家的闲事。”
秦淮说：“人命关天，不能再由着他们了。”
秦老栓说：“我知道，来两个人，把这黑良心的娘俩给我绑起来。”
老太太不服气地说：“你凭什么绑我，我自己家的种，想怎么就怎么样。”
秦老栓已经不看她，却对民兵说：“给我狠狠打秦贺喜，什么时候老太婆开口什么时候停。”
棍子马上雨点一样落下来，老太太听着儿子的惨叫怒冲冲说：“要打打我好了，秦老栓，你有本事打死我，快放了我儿子。”
秦老栓说：“不看你一把年纪，今天我非连你一起打。”
秦贺喜被打了几下就求饶说：“队长，别打了，我说...”
秦老栓挥挥手，老太太还要跳过来找他，被几个民兵拦住。
春梅也停止了哭泣，抽泣着看向她的男人。
男人大口咳出了一口血，擦了一把血沾在脸上，看起来很狰狞：“我对不起孩子......”他说。
春梅一听就急眼了，伸手就往他脸上抓：“秦贺喜，你们杀了我闺女，我跟你们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