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平旺看着岳明完好无损的回来，也很开心。
    “我怎么感觉你上了一次楼，反而有精神了呢？”
    岳明现在是吃饱喝足，当然精气神十足。
    “上楼蹭了一顿饱饭，这顿饭想必可以坚持一个饭时不用再吃饭。”
    “他们没有讨论要摘你啥器官吗？”
    “没有啊。”
    岳明长话短说向牛平旺叙述了自己上楼的经历。
    牛平旺表露出很不解的表情。
    很快两人又回到有规律的躺平时间，不再说话，静静地等待时间流逝，等待下一个饭时到来。
    碧月城人体实验舱。
    李瑞杰拿着岳明的体检报告，一脸惊喜。
    “乔恩，通知碧月左环后勤控制中心，1-3-9-2的食物量增加20%。”
    “为何，主管。”
    “照做，不要问为什么。”
    乔恩点头同意。
    “我现在就要去见城主。”
    旁边乔恩一脸疑惑。
    “主管，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见城主。”
    “这家伙简直就是天生的斗士，饿了这么久，竟然还能有这么好的体能指标。”
    李瑞杰说完把报告递给了乔恩。
    乔恩接过报告，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岳明的体检报告。
    看到后面，乔恩脸上写满了震惊。
    “血氧含量超过正常值30%。”
    “心率48，脉搏62……”
    乔恩念念有词。
    “主管，看来拓兰的人没有说错，这家伙很能打！”
    “乔恩，这小子来历，有过调查吗？”
    “他的资料很少，都是拓兰提供的，主管，你对他有兴趣么？”
    “这家伙是天生的角斗士，你猜城主看到这份报告会怎么想？”
    “主管，这家伙的体检报告是我看过最完美的一份。不过以城主他的见识，就不一定有我这样的结论。”
    李瑞杰立眉竖眼，收起了报告。
    乔恩知道说错话了，恭敬退出了房间，落实李瑞杰交代的事去了。
    李瑞杰思索了片刻后出了二层试验舱，来到了大厅中央。
    李瑞杰走进一处地面标有碧月城logo图案的定位圆圈，抬头望向穹顶。
    穹顶正上方悬挂的智能探头开始扫描他的容貌，数据实时传回碧月城数据中心。
    “来访人员，碧月城左环，编号1574，认证通过，02#升降电梯即将为您服务，请您稍等。”
    大厅地面一道隐藏圆形舱门打开。
    里面升起一个透明圆柱舱，直径大约1米，高2米。
    李瑞杰进了圆柱舱，按了面板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圆柱舱缓缓下降，一直达到一层。
    一层的地面也有一道隐藏舱门，舱门在圆柱舱达到底部时自动触发开启。
    圆形舱继续下降。
    很快到达最终点，碧月城双环交通车……
    岳明睡得迷迷糊糊，外面大铁门再次开启，这意味着又过去了一个饭时，这是岳明来到这个碧月城的第三个饭时。
    送餐机器人很快来到了1-3-9。
    送餐机器人开始扫描，并语音播报:“1-3-9，扫描2人，1人加量20%星际餐，一人正常量。”
    岳明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机器人取另一份餐是从往常取餐货箱隔壁的小箱里取的。
    岳明起身，来到铁栅门前，这一次，他终于可以伸手取饭了。
    “两份饭不一样吗？”
    身后床上传来牛平旺的询问声。
    “呃，是的。”
    岳明淡淡回答道。
    “看来这和你上楼体检有关系。”
    “我想也是，这袋餐多了一个馒头。”
    岳明转身回来，把多了一个馒头的那袋星际餐递给牛平旺。
    牛平旺伸手阻拦，“小伙子，不可。”
    “你就收下吧，牛伯，我吃过大餐了，这一个饭时我还能顶得住。你看，我上一个饭时还剩着点食物。”
    牛平旺勉为其难的收下。
    岳明打开包装，把里面的一盒午餐肉拿了出来，走到门边，对着隔壁喊道:“王恒，李茂，到门边来。”
    王恒正在吃馒头，听到岳明的声音，移步到门边。
    这一次是岳明比较平静地对他俩说话。
    “这是一盒午餐肉，你们俩拿好，应急用。”
    他说完把午餐肉滑向隔壁。
    “小明，你这是为何，你呢？”
    “对，老大，你不能饿倒了，咱们的命运都寄托于你了。”
    岳明心里也是一阵酸楚。
    “别胡扯，我有！”
    岳明简单说完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王恒无奈，伸手捡起岳明递过来的午餐肉，心里是满满的感动。
    “这盒午餐肉，就作为我们两个极端情况应急吧。”
    “老五，你也很会安排生活嘛，我李茂是个粗人，我听你的。”
    王恒把午餐肉收藏起来。
    “老五，你有没有想过咱们要是被关这儿一辈子，你该怎么度过这漫长而枯燥的余生。”
    王恒被李茂这个问题问倒，他很茫然，这么仔细一想，这真是一个让人心生绝望的话题。
    现在的困境，似乎是一个死局，无法自我解开。至于脱困的希望，至少目前他俩看不到。
    1-3-7陷入了久久的沉静。
    过了许久，王恒说道:“你当时为什么选择要赌岳明？”
    李茂身子一颤，这个问题直击他的灵魂。
    是呀！
    为什么赌他？
    李茂脑子里回荡着父亲师傅的那句话“遇光则明。”
    李茂深吸一口气道:“老五，你相信命运吗？”
    “命运？哼，我就没有想到我会来到这个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鬼地方。”
    “看来王老弟是认命了？”
    王恒没有回答。
    李茂压低了声音，轻声道:“老五，你有没有想过逃离这里？”
    “逃离？逃向哪里？李哥，你别胡闹行不行，你以为这里出去就是大马路？离开这里，我们活不过10秒。”
    这个话题似乎没法进行下去，1-3-7又恢复了往常的沉默。
    时间就这样悄悄地流逝，囚笼里的困兽没有任何的进展。这种单调而乏味的吊命日子不断磨去困兽心中的那团求生火焰，渐渐的，它变得麻木，犹如行尸走肉，融为碧月生态系统一部分，直到生命的终结。
    1-3-9。
    岳明迎来第四个饭时。
    这一次他的餐量与第三个饭时一样，增加了20%。
    牛平旺这次不愿意再接受岳明的好意。
    “这样吧，多出的这部分我们对半分，如何。”
    岳明提议。
    牛平旺还是不愿意。
    “牛伯，送餐机器人并没有指明它就是给我的，所以也有你的一份。”
    岳明强行把食物一分为二，塞给了牛平旺。
    牛平旺很感动。
    他深刻的明白一个理:在这个地狱般的世界里，愿意分享唯一所拥有且仅有食物，这是极其难能可贵的行为。
    这是一个人深层次的品行，是融入骨髓的印记。
    “小伙子，你还年轻，我老啦，我呆了25年啦，早就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你看，我就吃普通量的星际餐也不是过得好好的吗？”
    岳明望着对面瘦骨嶙峋的牛平旺，又想到了之前他们讨论起的个体进化，牛平旺的身体诠释了他的观点。
    人，必须适应环境，而不是环境适应人。
    “牛伯，你曾经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岳明提出了这个他很早就想问的问题。
    牛平旺眼神扑朔迷离，似乎在回想往事。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说道:“离开？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完全没有想过吗，哪怕是幻想。”
    牛平旺一阵苦笑，似乎回想起曾经的一些经历。
    “我的人生是黑白分明的两部分，造成这一巨变是发生在26年前的一件事。”
    牛平旺开始了推心置腹的叙述:
    时间要回到26年前。
    那是我进入海王星公司亚洲分公司的第三个年头。
    那是2998年1月份，我认识了我铭记一生的人。
    她叫李佳萍，很漂亮的一个姑娘，她也是海王星的职员。
    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被她那纯洁的容颜迷住了。
    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对一个人心动的感觉:让人抓狂，让人心痒难耐。
    那时的我，也不知道哪来的胆。
    那天下班，我决定在办公楼下等着她出现。
    虽然胆子很大，不过我内心还是很紧张的。
    终于，心念念的姑娘出来了。
    我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调整了呼吸，上前大方的搭讪。
    “你好！”
    我微笑地向她招招手。
    她对于我的突然问候，有些错愕。
    “你是？”
    “我是公司信息部的，我叫牛平旺。”
    “噢，你好。”
    她扫视了我，似乎对我没有敌意。
    “我是经管部的李佳萍，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刚才的那股气一使完，就有些紧张，挠挠头道:“没什么事，我也是刚下楼，碰巧碰上你，我看到你比较面生，所以就……嗯，想必你是刚来公司没多久吧。”
    “嗯，我上周才来。”
    她表现得有些害羞。
    “噢，你是刚从学校毕业吗？”
    “对呀！你呢，我看你也很年轻的。”
    “我啊，我来这里三年了，如果从开始工作算起，已经有十年了，是地地道道的职场老油条了。”
    “还真看不出来。”
    她用探寻的目光扫视了我整个人，似乎并不讨厌我唐突的搭讪。
    “对了，你是哪个学校毕业？”
    “你问这个干什么呢？”
    我一时语塞，不知怎么继续下去，只好挠挠头，“不好意思哈，就是好奇。”
    “噢。”
    她目光瞟向旁边，淡淡道:“南开大学，你呢？”
    “我毕业于同济大学。”
    “同济大学好啊。”
    我与她并行着往公司门外走去。
    “对了，你家离公司远吗？”
    她犹豫了片刻道:“我才来这座城市，租房住，离公司不是很远，走路都能到。”
    “噢，那挺好。”
    “嗯，是挺好的。”
    话到这里，我不知道该不该再问她什么问题，我怕问多了她会反感。
    我俩就这样并行到大门口。
    我还是多问了她一句:“你怎么回去呢？”
    她停住脚，回头望了我一眼，语气坚定，说:“当然走路啊。”
    我挠挠头，脑中没有词了。
    我也知道走到这里我不能再问下去了，我微笑地向她道了别。
    她也向我微笑我道了别。
    我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渐渐远去，心里还在回味着她那动人的微笑。
    这是我与她第一次有了语言交集。
    牛平旺叙述到此处时脸上浮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此后的一小段时光，我借下班这个点，每次都和她搭讪。但聊的话题都很肤浅，很随意的问候。
    后来有一次她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
    “你不可能每天都这么巧碰到我下楼吧，牛平旺。”
    “还真够巧的。”
    “你不用每天刻意来等我。”
    她说完就先迈开步子往前走去，也不搭理我。
    她的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躁动的心。
    那天我和她从公司走到门口没有再说一句话。
    走到门口，我还是说了句“再见。”
    她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离开走远。
    我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渐渐远去，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觉整个世界变成了灰色调。
    之后的一周时间，我下班依然在楼下等她，可她已不再像之前，我们没有说话。
    我下定了决心，我要告白。
    那天真等到了她，但是她旁边还有一个年轻小伙，长得挺帅。
    我是站在门口外面的，她看到了我，却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
    我默默现在公司大门保安亭后面，假装在等待其他人。
    我眼睁睁看着他俩卿卿我我的从我面前经过。
    我和她似乎就从来没有认识过。
    确实，是我想太多了。
    我心灰意冷，知道我和她没有可能了。
    就当我把她深深埋葬在心底时，然而，命运之神并没有让我和她就此结束。”
    那天晚上，我加了班，心情有些烦躁不安，于是决定去酒馆喝酒。
    我一个人来到了附近一家稍显高档的酒吧，点了一杯威士忌，听着嘈杂的音乐，独自一个人喝着闷酒。
    在酒精的迷醉下，神智渐渐有些恍惚，跟着劲爆的音乐胡乱地摇头。
    突然，大厅传来了酒瓶摔碎的声音。
    “妈的！你来这不就是做婊子吗。”
    那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