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流浪歌手的讲述,皇太极才明白了那个谈吐不凡的牧羊人的来历。
当他至心顶礼时,哲哲心里却充满了恐慌。她后悔自己对牧羊人说的话和对牧草人的不屑。
“有人天天念佛拜佛,见了真正的佛菩萨却吾我贡高谤讽自减福报!”流浪歌手拨动马头琴望着天空似在自言自语。
哲哲立刻对号入座,脸一下红到了耳根。想起牧养人要她善待梅玉的话,不禁打了个冷颤。
“请等等,让我再送一程吧!”远处飞马而来的柴桑大声说。
“难道梅玉姑娘完全醒过来了?”多尔衮望着柴桑的方向喃喃自语。
皇太极的眉心舒展了,哲哲的胸有点闷,多尔衮快速扫了皇太极夫妇一眼,望着天空打了一个很响亮的口哨。
不觉,柴桑已到了跟前。
“梅姑娘醒了?”皇太极迎面便问。
“醒了。没想到她与爷爷奶奶那么投缘。”
“那是因梅姑娘冰雪聪明、善解人意。我倒很想看看贝勒府其乐融融的样子。”多尔衮笑着说。
“且不说这行李的辎重和马车来回的折腾,实在不忍心再看到父母挥泪别女的场景。”哲哲忙说。
“这有何难?我和八哥骑马过去一趟就行,您在这儿等等岂不两全其美!”
多尔衮说完,转眼笑望着皇太极,似乎是在等他开口。
哲哲对这个总向着梅玉的小叔子的怨恨在不断升级。
正在此时,又一催回的快骑迎面而来,见了皇太极忙下马跪倒,拿出努尔哈赤的黄色令箭说:“大汗亲谕,两位贝勒星夜兼程速回!”
皇太极和多尔衮一看黄色令箭,十分吃惊,这是到了非常时刻才发的令箭,见令箭耽搁者必冶罪。两人齐刷刷面向赫图阿拉的方向跪言:“谨遵父汗圣令!”
“您饱读诗书,就为梅玉取个汉蒙通用的吉祥名吧!”柴桑对跃身上马的皇太极说。
皇太极抬头望望浩瀚的蓝天白云,俯首看看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如珍珠般洒落的牛羊群,然后注视着身旁湖水中蓝天白云的倒影,轻声说:“海兰珠!”
“珍爱的女孩,舍不得的女孩。这蒙语的意思就很好。姑姑真舍不得这么可爱的乖侄女呀!”多尔衮有点调皮地望着哲哲说。
哲哲勉强的笑容里强压着怒火。
“汉语的字面意思也很棒!汉学深厚就是不一样!”柴桑翘起大拇指说。
皇太极在马背上对柴桑施一礼说:“我和多尔衮要星夜赶路,恐对格格照顾不周,烦您护送格格回金。”
“我非在闺阁中绣花、弹琴长大的汉家娇小姐,而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科尔沁格格,随你们骑马星夜兼程奔大金便是,何烦兄长护送?”
“奉急令回奔是严肃的军纪,请格格自珍!”皇太极说完扬鞭打马而去,多尔衮和随行的护卫们扬鞭策马紧相随。
到得赫图阿拉,才知是蒙古察哈尔部林丹汗发来战表,已率兵八万人马向赫图阿拉进发,口口声声要与大金决战。
努尔哈赤见到皇太极心里踏实了,立刻召集四贝勒及重臣商议对策。
皇太极的军事才干在此战中得到了充分发挥,他的智慧、胸襟、慈悲也在此战中得到全面展现。
皇太极将《孙子兵法》及《易经》的智慧成功运用在两军对阵中,以双方伤亡最小化的运筹帷幄击败林丹汗,并建议努尔哈赤以优待俘虏之大德化敌为友,为后金王朝赢得了更多的人心。
此战之后,努尔哈赤对皇太极的倚重日深,并在理政上完全依靠信任皇太极。皇太极终于在千锤百炼中守得云开见日出。
关于此战,有许多传说,天助皇太极的许多神奇之战在后金和蒙古各部广为流传。
多尔衮对皇太极更加依赖和亲近,努尔哈赤、阿巴亥看到多尔衮常带着多铎去见皇太极,心中十分欣喜。努尔哈赤的饭桌上常陪伴的是阿巴亥母子和皇太极全家。阿巴亥、哲哲自然成了后金最尊贵的女性。
那个让努尔哈赤想起东哥的德因泽,成为后金与世无争的梦一样的存在。努尔哈赤与阿巴亥商量将德因泽封祥瑞格格与蒙古联姻,德因泽以死相挟决不离后金半步……。
且说科尔沁贝勒府,自从梅玉以皇太极赐名封海兰珠格格后,添人增贵的喜庆使莽古斯夫妇笑口常开。后金的日益强大、尤其是林丹汗兵败赫图阿拉后,漠北公主借娘家势力长自己威风的优越感日渐消退,看着老贝勒夫妇对海兰珠毫不吝啬的宠爱,只能将心中的怨恨化为随顺的认命。好在海兰珠很懂事,从不恃宠而骄,不仅以敬父母之礼尊柴桑夫妇,而且和大玉儿、小玉儿等柴桑所有的儿女真诚相处。孩子们很喜欢这个身怀绝技且会讲许多故事的姐姐,贝勒府常常充满了欢声笑语。
海兰珠的聪慧、孝心、美丽在草原上广为传播,到贝勒府提亲的人越来越多,海兰珠却对此毫无波澜。每天专注于读抄经典、弹琴、舞剑,一闲下来,就和妹妹们在奶奶的炕上刺绣、带弟弟妹妹们在爷爷的书房练汉字书法,全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奶奶只为哲哲姑姑做过嫁衣,姑姑穿着奶奶的嫁衣嫁了如意郎君。奶奶开始为你做嫁衣了,等嫁衣做好你的如意郎君就来提亲了。”
看着奶奶摊在炕桌上的红绸缎和摆在炕上的各色丝线,听着奶奶温暖的话语,海兰珠热泪盈眶。她扑到奶奶怀里泪如泉涌。
“奶奶糊涂,之前让我的兰儿有家回不了,受尽苦头,就让奶奶一点点补偿吧!”
奶奶抚摸海兰珠额头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只想伴奶奶安康长寿,不要嫁衣。”
“女大当嫁,哪有常赖在奶奶身边的道理?活佛说穿了奶奶所缝嫁衣的人都会金贵无比。”
“奶奶,把您的福气留给妹妹们吧!”海兰珠已是泣不成声。
“做一件好嫁衣非常不容易,奶奶这把年纪了,此生只能做这一件了。万事都讲个缘字,她们还小,无缘穿到我做的嫁衣了。奶奶只能指望姑姑和你的福气照拂科尔沁的后人们!”
“我要奶奶长命百岁!我要奶奶给我做嫁衣!”不知何时,大玉儿站在炕边泪流满面说。
“我也要奶奶做的嫁衣!我要奶奶最疼我!”小玉儿此时也进门嚷嚷。
小玉儿总爱跟着大玉儿嚷嚷,海兰珠和奶奶被她惹得破涕为笑。
真是无巧不成书,恰此时漠北公主与小玉儿的母亲一起来给婆婆请安。
漠北公主用指头戳了一下大玉儿的额头说:“你怎么这么贱,总拿了热脸贴冷屁股,还嫌你娘活得不够窝囊吗?”
大玉儿甩甩头说:“娘可别自轻自贱,科尔沁贝勒府没有人薄待娘。”
“你这个没良心的,就不怕天打雷霹。你爹将野种带进家狐假虎威欺负人也就罢了,连你也要帮着旁人欺负你娘,谁教你逆天行事必遭报应。”
“说好了一起来给娘请安的,为何要这样说话?你有点过份了。”小玉儿的母亲一向谨言慎行,此刻却也看不过漠北公主直言还击。
“我教训自己的娃,你挑拨是非用心何在?”
“娘,这是我给您缝的长袜,天冷了,您保重身体,我带了小玉儿先回去。”小玉儿的母亲说完就要拉了女儿出门。
“别走!都别走!把柴桑叫来!”
小玉儿的母亲听到婆婆的声音,立刻回转身,抬眼看到婆婆气得铁青的脸,心中甚是惶恐。
一会儿,柴桑领了儿子吴克善走了进来。
父子俩请过安后坐在炕沿上。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柴桑看到母亲指着妻子说话的神情十分紧张,母亲从不曾有这么严厉的表情,她不知道这个日渐成为怨妇的漠北公主到底说了什么。
“自嫁到科尔沁贝勒府,侍奉公婆、恪守妇道,让柴桑贝勒享有儿女双全的美誉;相父教子,使我的儿女们不辱门庭。而今,鸠占鹊巢,半路杀出的宝贝,夺了贝勒府孩子们的宠爱,还教唆我的儿女们忤逆长辈。要将我休回娘家,还是将海兰珠送回汉地,就由你们做主吧!”
漠北公主理由十足、傲慢十足的表现,使柴桑不由开始琢磨她的底气来自何方。
“拿纸笔来!柴桑,娘说你写,把这个目无尊长、目无家法的漠北公主休回去!”
听到婆婆的话,盛气凌人的漠北公主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连忙跪下说:“娘,我错了。我也是受人挑唆!”
“谁这么大胆,竟敢挑唆贝勒府?”
“娘看这个!”漠北公主将一封信递上。
老福晋一看信大惊失色,手颤抖不止。
她怕海兰珠看到信的内容,忙将信揣在怀中,缓缓说了声:“我累了!”
说完便头趴在炕桌上晕了过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