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人再次去了衙门。
递上来的状纸太多,排除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让普通衙门处理,还是有不少和清平郡的商贾有关。
百姓得罪不起,只能靠郡守这边为百姓讨回公道。
他们的案子需要明日再审理,两人也不急。
多让那些人在牢里吃点苦头,也好让他们长点教训。
下午案子告一段落,两人刚走出衙门,迎面就被几个人围在了中间。
身后跟着的侍卫连忙上前将人往外拦开。
“求大人饶恕小儿一条性命,小儿年纪还小,不过是无心之失,大人不管是要钱财还是其他我们都可以商量,只求大人给小儿一次改过的机会。”
其中一个中年汉子不顾侍卫的阻拦,一个劲的往两人身边挤,语气恳求。
姜时安循声看去,打量了一会儿,确定这个估计是那个叫文章的父亲。
两人面容长得有八九分相像,但眼睛都是一样的浑浊充满算计。
季应淮伸出手臂将姜时安拦在自己身后。
担心这些人太过激动,上前伤了他。
不过姜时安视线却是落在文章他爹旁边的人身上。
旁边还站着一个汉子,身后跟着不少下人,这人莫名让姜时安觉得有些眼熟。
姜时安眯起眼睛,看着应该五十来岁,小眼睛,小鼻子,一张大嘴再加上颇为富态的身材,将他的眼睛都挤得眯成了一条缝,这一笑就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一身绛色袍子打扮,领口、袖口各处都用丝线绣了祥云图案,姜时安之前听季应淮说过这种丝线特别的贵,别说普通人,就是商贾富户也得咬咬牙。
姜时安对他的身份多了一点猜测。
这清平郡最富的富商不就是姜家。
而且他也从记忆里找到了和这张脸对应的人。
姜伯远一开始是想要替儿子求情,脸上堆砌的恳求,此时转变成震惊。
他看着姜时安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这怎么会是那个他那个痴傻的侄儿呢?
别人没认出来,但他不可能认错。
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他怕是到死都还会记得。
那日姜时安倒在雪泊中,死死瞪着他的眼睛让他记忆犹深。
姜时安没想到短短半年不见那位二伯像是换了个人,
记忆中点姜老爷长相谈吐都不差,而作为亲生的弟弟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现在这个大腹便便一脸横肉的人,实在是和记忆里那张脸相差巨大。
姜时安不打算直接撕破脸皮,也不想在这时候承认身份,只当姜伯远是陌生人,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日子长着呢,他就不信抓不到这老匹夫的尾巴。
季应淮就更不必说了,脸上全是厌恶之色
自作自受也好意思来这里求情,在家中多加管束,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若是在他军营里,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早就二十军棍赶出去了。
影末冷着脸上前一步,冷声开口:“二位多虑了,此事如何处理还要看郡守大人如何判,我们既是受害人也是案件相关人,除了避嫌也不会过多参与,两位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求情,还不如想想自己之前做了多少亏心事,还能不能补救减轻一些罪责,不然下次见就是在大牢里了。”
周围百姓一听这话,连连点头附和,可不就是这个理。
刚开始他们还担心,这清平郡的富户都是不差钱的主,万一金银财宝送上门会不会又像以前一样不了了之。
瞧着,这次来的大人压根看不上这些,也是堂堂一国王爷,怎么会是个差银子的主。
季应淮的身份已经暴露,加之两人一同出现在公堂之上。
外面可是有不少百姓都看到的,现在他们不管走到哪里都极为的引人注目。
还想和之前一样逛街是不可能了。
季应淮吩咐影末去订房间,两人也不在街道上过多耽搁,直接回了客栈。
他们的东西还有一些是留在之前住的客栈,姜时安也懒得露面,让其他影卫去给拿了过来。
之前想着通过于掌柜探听更多姜家的消息,现在事情出现了转变,根本用不上那于掌柜的,再回去还得听着对方假言假语的示好,实在是烦人。
回客栈洗漱一番,众人在周围随便找了个酒楼,要了个包间坐下细谈。
短短两日影卫们就已经查到了不少信息,可以确定的是,原主父亲的死与姜博远脱不了干系,甚至还牵扯到了那位陈知府。
之前的匪贼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影卫们查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一些踪迹。
处理完姜闻璟和姜老爷以后,这帮人就原地解散了,他们都会些拳脚功夫,原本打算投到镖局,但是现在的镖局都是需要到衙门登记的,万一保镖跑路或者出了事,也方便找人负责承担。
担心被人查出,众人一商量往几个山寨投奔做了土匪。
沦落做土匪的人,要么做过亏心事或者就手上有人命混不下去了。
土匪窝自然不会核查身份,越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的,他们越是欢迎,不然还担心是官府的探子。
清平郡相连的几个城县山头可是有不少,数得上名官府知道的土匪窝就有十几。
线索实在少的可怜,姜老爷这边是死无对证,没有人能认出那些匪贼的模样。
而姜闻璟那边也没有留下活口,半路劫杀他的人,同样踪迹全无。
姜时安让季应淮帮忙写了一封信,看姜闻璟那边有没有更多的线索。
他们只能在根据前后时间仔细详查,找出当时参与在其中的人。
另外就是姜博远和陈知府勾结这事,陈知府和姜家没什么恩怨。
但他是个贪财之人,府上养的小妾,再加上外面养的外室,那点俸禄怎么可能让他生活如此滋润,自然少不了钱财。
不必说,这就是他和姜伯远合谋的原因。
影末告诉姜时安,他们猜测这些匪贼和陈知府脱不了关系,可能就是陈知府找来的人。
根据他们调查来的消息,陈知府之所以能做到今天的知府位置,除了夫人娘家的帮助,就是他曾经参与过一次剿匪,当时好像是他身边的人潜入山寨之中递了不少信息,让他立了一大功,直接升为了知府。
如今来看事实可能不只是这样,不过具体的还需要他们再继续接着调查。
这事对方做的隐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查清楚的,好在他们还要在这清平郡待很长一段时间,可以慢慢查。
姜时安点点头,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查到了这么多,已经很厉害了。
要是靠他自己,可能还查不了这么详细。
看着旁边一桌围坐的人,姜时安往自己的杯中倒了茶,站起身,感激道:“谢谢大家这些时日的辛苦奔波,我以茶代酒,敬众兄弟一杯。”
众影卫相互对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季应淮。
他们都是自小培养的暗卫,这些事都做习惯了,除了任务完成后主子会和他们说一声辛苦,还从来没有人如此郑重地和他们道谢。
这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回应。
季应淮对他们稍一点头,众人端起桌上的酒盏,局促道:“小公子客气了,您是主子的人,我们做这些都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