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瑶获赠林尽染香水配方,于方山亭中约见疯子任将军。
“你也算心善之人?”元瑶冷哼一声,颇为不屑的模样。
任将军闻言,未露恼怒之色,只将桌上食盒打开,端出两盘糕点及一壶酒,置于元瑶面前,温声道,“且尝尝这糕点,还有这酒。”
可元瑶不为所动,手中的纸却是捏的更紧了。
“眼下这机会可是难得,往日吾可没有此刻这般的好脾性。”任将军似笑非笑的揶揄道。
又是半晌未言,这任将扭了扭脖子,显得有些不耐烦,“若是无话可说,那吾可没有雅兴陪你在此处听雨。”
说罢便是要起身离去。
此时元瑶嘴唇翕动,淡淡一笑,“许是元瑶手中的香水配方,方能让将军这般的人物在此坐上片刻。”
任将军朗声一笑,原是起了身子却又坐了下去,“就该如此!便是要畅所欲言才对!”
元瑶轻呸了一口,甚是鄙夷,咒骂道,“从未见过你这般虚伪、无耻、自私、凶恶之人,便是下了阴曹地府,阎王都不愿收了你这穷凶极恶之徒!就该让你消散天地之间,不入六道轮回里。”
任将军却未见恼怒,反倒是顺着元瑶的话,煞是肯定,“是极!阎王可哪敢收吾啊,吾比阎王还要可怖。你还是骂的轻了,轻了!”
说罢这任将军又是无耻的一笑。
但见元瑶面色有些狰狞,杏眼都充斥着血丝,眼神直直地锁着任将军,用残存的理智克制着风起云涌的愤怒,此刻却未再发一言。
亭外雨势更重,雨点打在亭上咋响。
“可还有话要宣泄?”
元瑶轻咬朱唇,即便是有再多不满,可眼前之人也的确可轻易取走她和林尽染的性命,语气也稍稍软了些,轻声说道,“放他一条生路。”
任将军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元瑶面前,稍稍抬了抬下颌,嗤笑道,“元瑶竟是会信吾的鬼话?怎的,不怕吾出尔反尔?”
元瑶见状只能接过,浅尝一口,尽可能平静的继续说道,“放过林尽染,他除了香水配方,还有其他的稀罕物,你就只当是利用他。”
“诶呀!”任将军撑起身子,缓缓起身,“元瑶即便所言非虚,可吾只要香水配方即可,再新奇的玩意又有何用?”
又是稍许沉默片刻。
但闻任将军满脸淫笑道,“怎的,倒竟真听了吾的话,与那林尽染被翻红浪,尝了滋味,舍不得他死?”
元瑶闻言便是高声怒吼,“你无耻!”
说罢便起身将手中的纸条、桌上的糕点、甚至是脚边的油纸伞,但凡是素手可及处的东西,都被拿来扔向任将军。
可这任将军却是未挪半步,直直地挨了元瑶这般的摔打。
还未等元瑶有下一步,这任将军又是紧接着补了一句,“那这香水配方从何而来?又不愿在千金阁相见?莫不是怕人多眼杂,便被旁人听去?”
元瑶闻言,倏然潸然泪下,似是崩溃,又似是羞愤,情不自禁地放声怒喊,“啊~”
许是喊得倦了,没了气力,元瑶蹲下身去,螓首埋于膝盖间不愿抬首,可仍能听得这呜呜咽咽的悲泣。
任将军见状,冷笑一声,讥讽道,“枉吾费心调教,竟是这般不堪受辱。也罢,便是死在江南,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说罢便弯下身,便要捡起元瑶刚刚扔出的纸。
可任将军的指尖才将将碰触,便有箭矢突施,又擦着地面掠过。所幸多年从军的警戒之心,让其飞快的收手,许是稍慢一息,这手恐是要被射穿。
抬眼间,亭外有一身着青黑窄袖的男子立在雨中,此刻正搭弓欲射出第二支箭,饶是从军三十年的任将军都不得不啧啧称赞这箭术之精准。
任将军缓缓起身,淡淡一笑,高呼道,“想来,你便是李代远的那个女婿,林尽染了?”
即便是在雨水拍打在脸上,裹挟着刺骨的寒意,也未能让林尽染的手有一丝颤抖,持弓踱步上前,微笑道,“喂,你就是元瑶口中所说的那个贵人?”
闻此动静,元瑶赶忙站起身来,朝着林尽染吼道,“你过来作甚?还不快走,这里都是伏兵!”
那夜元瑶正欲动手时,便有暗箭突施,从袖间划过。眼下林尽染所为,这任将军的下属必也是将箭矢对准了他,连忙劝说林尽染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任将军就是个疯子,见状更是兴奋,缓缓走出亭子,冒着雨便向林尽染走去。
“歘!”
林尽染的第二箭射到任将军的脚边,堪堪让这任将军忌惮止步,此刻林尽染又已迅速搭上了第三箭。
“未曾想,李代远的女婿还有这本事,有意思,有意思!”说罢这任将军便愈加的兴奋,脸上的笑意更甚。
“喂,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笑的真难看!”林尽染几是一字一句的说出口,生怕对方没听清似的。
这任将军脸皮有如城墙一般厚,又怎会因林尽染这句话而恼怒,稍稍摸了摸脸颊,便又叫嚣着,“怎的?莫不是觉着方山上有座定林寺,不能杀生,便让你迟迟不发第三箭?”
“我有何忌讳?”林尽染嗤笑道,“你且问问元瑶,我是这等心慈手软之人吗?”
说着林尽染的弓弦是拉的更满,元瑶见状赶忙高呼道,“不可!”
又不顾着雨势,急忙跑林尽染身边,素手拉着林尽染的手臂,摇了摇头,再次肯定地恳求着,“不可!”
“吾便说了,你成不了大事!”
任将军说着便向前奔去,可林尽染此时就算是想发力射箭,可手臂被元瑶拉着,此时再想瞄准,定然不及,于是先松开了手中的弓箭,一个肩肘稍稍撞开了元瑶,可还未站稳,双手便要生生受着那老翁冲过来的拳劲。
“好小子,有点本事!”
任将军见林尽染只稍稍退了几步,便稳住了身子,硬是接下了这飞奔而来的势头。于是便卸去了力道,往后退了几步,饶有兴致道,“小子,再来!”
元瑶知现在再搅和,只会害的林尽染没命,便退到一旁,眼中尽是忧心。
论打架,林尽染在北境军中还揍过李荣基,还能怕了这老头?
却见任将军一个跃身,高高跳起,蓄势便要往林尽染身上砸,可林尽染只身子微微一偏,避开正面一击,又逮着老头还未能收力的时机,便旋身一个侧踢。
任将军赶忙双手护着脑袋,翻滚两圈后,猛然两腿用力,又站起身来。毕竟是泥路,土质软,实际也未有大碍。
这番下来也不过是稍稍试探,任将军稍稍踱步近身后便要去擒住林尽染的双臂,可林尽染灵巧一躲,反是抓着他的手腕,一个旋身便将其背负右肩,欲使出过肩摔,可任将军反应极快,另一手便直接顶住林尽染的胯部,不让其发力。
可林尽染却不是什么君子,一口便咬上任将军的手。他又如何能料到,吃痛下便稍稍松了顶着胯的左手。林尽染趁此瞬间发力,将其摔了出去。又是一个快步上前,蓄力一拳便砸到了这任将军的太阳穴上。这一拳砸下去算是真把他给砸懵了,眼神瞧着都有些恍惚。
此刻申越才将将赶到,见着自家姑爷将此人制服,拱手回禀,“姑爷,隐匿的贼子皆以伏诛,还有几个活口,是否要带回去审问?”
“你先把这老小子给捆了,娘的,这气力还挺大。”林尽染说罢又是哐哐给这老小子来了两拳,见这老头是两眼一黑,彻底晕过去了,这才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