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11班，八人在大眼瞪小眼。
    何云絮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让徐栩转班的想法之后，倒抽一口冷气，将手中的书随机放到桌面上。
    秦扶摇坐着，出声问：“絮姐，徐栩肯定是不能待在2班了，能不能让他下午就来我们班？”
    “其实，转班不是问题，问题是我说了不算。”
    “……”听卿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何云絮轻抿干燥的唇，“转班有点麻烦，不仅要提交申请，还要交给学校审批，只有审批通过才行。”
    “不瞒你们说，因为徐栩情况特殊，上面的领导指定他待在2班，所以他的转班申请不一定能批下来。”
    孤独的话来当老师，一天天操不完的心。
    吃瓜群众晒干了沉默。
    当着当事人的面蛐蛐当事人可还行。
    秦扶摇听完这番话，实时翻译的双手停顿了一会，而后继续：【这几句话有点难，我不太会，反正你放心，转班的事肯定稳妥。】
    话都放出来了，不行也得行。
    徐栩的双眼亮晶晶，回应：【好的。】
    “有什么不能的？”司徒惊鸿当机立断，板上钉钉道：“我去找我爸搞定，只要钱到位了，徐栩肯定能转来我们。”
    没什么，他家就是有亿点钞能力。
    李懿抬眸，瞟了他一眼，神情充满对金钱的渴望。
    money e！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何云絮摇了摇头，叹气道：“问题是钱给的够不够。”
    莫？这是老师能说的吗？
    说都说了，大不了到时候被炒鱿鱼。
    黎锦言出声，言简意赅道：“我家有钱。”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曹念寐和他爸妈关系匪浅，他也想转来11班，没有别的意思，单纯就是想换个学习环境。
    奈何不会有人同意，也不会有人支持。
    这条命苦过苦瓜。
    司徒惊鸿的好胜心瞬间上来了，“谁家没钱似的，我家也有，转！这个班必须转！”
    “有病，你是不是吃枪药了？”
    “略略略，你管我。”
    “司徒惊鸿……无语，你纯有病。”
    “我也无语好吧？你才纯有病。”
    他们吵架的架势，给人一种小学生干架，下一秒就会打架的感觉。
    李懿：都有病。
    秦扶摇就四个字，“你们闭嘴。”
    现在吵什么？以后有的是时间。
    两人消停了，谁也不看谁。
    何云絮倒是觉得有趣。
    试想一下，在若干年后，等他们以后回忆青春时，想起这一幕画面，肯定会感慨万千。
    秦扶摇对徐栩打出手语，【没事，他们只是在说无聊的内容。】
    徐栩点头，静静地看着。
    即使听不见声音，内心却无比充盈。
    “絮姐，要不先让徐栩来我们班？”秦扶摇撑着脑袋，浅声道：“你也看到徐栩的处境了，如果徐栩继续留在那个班，后果不堪设想……”
    接着。
    她正襟危坐，神色严肃道：“如果学校到时候追究责任，我可以一力承担。”
    大不了就是死。
    反正她经常熬夜，也活不了多久。
    黎锦言闻言，投去肯定的眼神，没想到秦扶摇讲义气的时候挺讲义气的，对别人这么好，为什么对他总是重拳出击？小小破防。
    改观了，但不多。
    何云絮仔细想想，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她无声叹气，故作轻松道：“我还活着，轮不到你承担，我晚点和2班的班主任沟通，转班申请可以慢慢写，先让徐栩搬来我们班，正好我们班的教室空旷，就算来十个徐栩也是装得下。”
    再怎么着，学校总不能把她生吞活剥。
    在班级老大的允许之下，这事是说干就干，他们直接把徐栩的桌椅和书本搬了过来，就放在秦阮阮隔壁的位置。
    寒冬，教室，七个少年。
    外面的雪渐渐停了。
    树木上挂着雪花，像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一阵风吹过，树枝轻轻摇曳，细雪簌簌落下，美不胜收。
    秦扶摇看了眼窗外的景色，转而对安顿好的徐栩打出手语，【欢迎你加入我们班。】
    徐栩会心一笑，【谢谢，我非常开心。】
    “扶摇，你这手语是啥意思？”唐清雅是好奇宝宝，睁着圆溜溜的眼睛。
    秦扶摇回道：“欢迎你加入我们班。”
    唐清雅：“教教我！”
    秦阮阮：“我也想学。”
    李懿：“+1。”
    司徒惊鸿：“那我也学。”
    黎锦言是在场唯一的外班人，只能木讷地站在原地，有点破防了，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情，想给他爸打电话。
    为什么都来11班？11班到底有什么好的？
    在另外五个人笨拙学习着手语，展示出来在徐栩的眼前时，他只觉得眼睛发涩，嘴角努力扯着灿烂的弧度。
    其实，双耳失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徐栩对他们打出“谢谢”的手语，和秦扶摇的视线在半空中交错。
    少女从容淡定的眼神像是在说：看吧！你的人生依旧鲜活，存在意义。
    李懿伸手指向窗外，“看！出太阳了。”
    他们纷纷转头看过去。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覆盖积雪的树枝上面，通过光线的反射，形成银色光辉，是一幅令人如痴如醉的画面。
    有一束光照在教室里。
    对于他们而言，这个寒冷的冬天似乎比往常都要温暖。
    秦扶摇除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热闹散场。
    他们在校门口分道扬镳，黎锦言坐上冰冷的卡宴回家，剩下的五人准备去干饭。
    不是他不想加入了，而是没人邀请。
    哼！谁稀罕？反正他才不稀罕。
    秦扶摇一拖五，拖家带口去买午饭。
    极少出门的徐栩前瞻后顾，对所有的事物都觉得新奇，因为耳朵的缘故，所以他不爱出现在热闹的地方。
    如今也算是勇敢迈出第一步了。
    在买饭的途中，秦扶摇时不时会用手语和徐栩沟通，让他不会感到孤单落寞。
    总而言之，徐栩觉得体验感满分。
    在十字路等红绿灯时。
    徐栩依然是左顾右盼，不经意瞥见一个大概七岁的男孩在独自过马路，好像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是红灯，不远处有驰骋而来的汽车。
    情急之下，徐栩的脑子还顾不上做出思考，拔腿就跑了过去，伸手揽住男孩的肩膀，纵身扑到路边上。
    为了护住男孩的人身安全，他甘愿成为肉垫，导致后脑勺重重磕到路边的石阶。
    那辆车紧急停下，然后发生了追尾。
    徐栩的意识彻底昏迷之前，透过洒落的阳光，看见秦扶摇奋力往自己所在的方向跑过来，还大声地喊了他的名字。
    那一刻，他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
    比想象中还要温暖。
    就像冬日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