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阳光将薄雾驱散,从海平线上一跃而升,倾尽日光。
叶非花先前追寻的消息断了,那人将冰花藤纹佩出手以后就乘船离开了。
据说是前往蓬莱了。
如此一来,楚非雾当机立断,决定也要去蓬莱。
这路消息不能就这么断了。
他们一行人站在海边的码头上,看着那艘在海中静静停着的船,船主裴晓宇就站在甲板前方,等着他们。
裴晓宇看上去二十八九岁的年纪,柔柔弱弱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刮跑。在看到凤心的一瞬间,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这,这也是灵兽吧?”
他视线上下不断地打量着凤心,恨不得将它里里外外看一个遍,边看边感慨:“这体态,这样貌,这模样,啧啧啧……四洲绝不可能培育出这样姿态的灵兽,定然是蓬莱那边来的。”
被他这么一夸,凤心当即脖子都高昂了起来,一副孔雀开屏的姿态,它的尾羽根根分明,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夜女瞧它一副洋洋自得的姿态,出言嘲笑道:“还真是一个小孩儿呢,这就嘚瑟起来了。”
凤心不服气,刚要开口,就被楚非雾一把捂住了嘴。
楚非雾对裴晓宇笑道:“这还真是四洲培育出来的新品种,瑶岛偏远,你可能先前未曾听说过。”
“哦?那我还真没听说过。”
“不过,想来也是,”裴晓宇扬起眉,摩挲着下巴,又左右看着凤心:“若是从蓬莱来的灵兽,在四洲定然会被关押起来,绝不可能要带着前往蓬莱,那跟放生有什么区别,是吧,哈哈哈哈。”
裴晓宇虽然面上笑着,可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凤心一瞬。楚非雾看出了他眼底的打量和算计,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将凤心护在身后。
眼下要去蓬莱还得依靠这人,在此之前,还是尽量不要妄生事端了。
他们一行人上了船,最后,只留下荣兰初独自一人站在下方。
当年,她出于对夜女的怜惜,瞧这幼龙整日被追杀,孤苦无依,她于心不忍,出手将其救下。
名为封印,实为保护。
如今幼龙已经长大,而她也已到了垂暮之年。
此次一别,大概再无相见之日了。
荣兰初几不可闻地轻叹了声。
起锚,船身微动。
“荣老,”夜女站在船头的甲板上,对着荣兰初行了一礼:“荣老当年护我之恩,夜女永生铭记,来日定会涌泉相报。”
“无妨。”荣兰初向来肃穆古板的脸上,此刻竟然有了一丝柔情:“老身当年选择护下你,也不是图你报恩的。”
“你能自由自在的,就好。”
日光太强,刺得她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她微微眯着眼,目送着这艘大船逐渐消失海天相接处。
……
船上。
他们是第一次乘船,在波涛汹涌之间自得其乐,一个个兴奋得不行。
楚非雾和凤心在甲板上打闹了半天,一回头就看到了伏陵。
等下。
有点奇怪。
楚非雾依次看过去。
夜女和凤心要回蓬莱是理所应当的,而她自己要寻找出售冰花藤纹佩的玄门中人,也要前去蓬莱,渊自然是跟着她的。
程景洲和澹宁二人和玄门都有血海深仇,而且他们是她的朋友,一同前去蓬莱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怎么还,多了个师兄?
他来干嘛?
楚非雾向来不是在心里暗自猜测的人,她想到了,便也直接询问伏陵:“师兄,你也去蓬莱吗?你去蓬莱做什么?”
伏陵正站在甲板上吹风,冷不丁听楚非雾这么一问,他只是微微侧头,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楚非雾得不到答案,转头就又去跟程景洲和澹宁小声嘀咕道:“你们知道吗,师兄要去蓬莱做什么啊?”
程景洲理直气壮道:“他那不是为了陪你吗?”
“啊?”
这下楚非雾更疑惑了:“好奇怪,我又不需要他陪啊?”
不知怎的,程景洲突然觉得身后凉飕飕的。
他侧头,余光扫到了伏陵的神情,冷得像亘古不化的千年冰霜,浑身散发着冷气,仿佛只要离他稍微近一些就会被冻住。
“嘶。”
程景洲装模作样抱住自己的双臂摩挲了几下,一副很冷的样子。
他对着楚非雾,低声嘟囔了一句:“你不懂就算了。”
“什么啊,”楚非雾眉头拧起,吐槽道,“怎么说话跟打哑谜似的。”
“过来。”
身后的伏陵忽地开口。
楚非雾原地转了个身,就朝着他走去。
不用问,师兄肯定是在喊她。
她再次站定师兄身旁,海风扬起,将她的发丝拂乱。
伏陵瞥了她一眼,迅速垂眸,随即开口道:“关于魏如……”
一听到魏如,楚非雾顿时来了兴趣。
这是四洲第一个敢突破海上屏障前往蓬莱的人,甚至还将蓬莱的龙族诱骗回了四洲。
可楚非雾一直想不通他的动机,回到四洲后他又追杀龙族,是为的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杀龙族,在蓬莱、在海上都可以动手,为何偏偏非要回到四洲 ,再次布下海上屏障之后再动手呢?
“魏如怎么了?”
楚非雾很感兴趣,伸出手拽了拽伏陵的袖子:“师兄,别卖关子了,快讲。”
伏陵顿了顿,道:“他是玄门的人。”
“什么!?”
楚非雾声音不高,眼睛却瞪得大大的。
怎么都没想到,这魏如居然是玄门的人!
所以,玄门的人从那么早以前就开始活动了吗?
“先前我派人询问瑶岛的事时,无意间发现,在瑶岛有许多玄门中人活动的痕迹,再加上近日有许多蓬莱灵兽出现在四洲的事,我猜想……”
楚非雾接着道:“将灵兽运至四洲,都是玄门的人做的。”
“没错。”伏陵颔首。
楚非雾低头思索着,玄门为的到底是什么?
伏陵也再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站在一旁,陪着小师妹,在甲板上吹着海风。
忽地,大片乌云从远方飘来,转眼间已成遮天蔽日之态,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
空中雷声涌动。
“该死!”裴晓宇的声音在船舱中响了起来,隔着驾驶舱,楚非雾看到他忧心忡忡的神色。
“没了太阳,先前定位好的屏障破损处就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