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是个老头儿，光头，瘦骨嶙峋，正笑眯眯地看着伏陵。
伏陵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要知道，他本身已经是灵者境界，可面前这人的气息，甚至比他强上数倍。
对方，远超过他！
他会是什么境界？
灵能九阶？亦或是……灵地境界？
伏陵不动声色，静静地与对方对视，不言不语。
对面的老头儿最先憋不住了，开口道：“小友真是沉心静气之人，面对这样的状况，竟也能不慌不乱。”
伏陵淡淡道：“前辈让我来此，必是有用意，身为晚辈，我只需要听就好了。”
这话将老头儿说得哈哈大笑，他弯下腰去，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年轻的小辈果真是会逗老头子欢喜，哈哈哈……”
直到此时，伏陵已经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这个老头儿不太对。
虽他的境界深不可测，可精神状态实在是不太正常。
他好似做事全凭本能，怒也是，笑也是。
伏陵的防备心更重了。
面对正常人，他尚可猜测对方的用意，知己知彼，击破对方。
可面对这个不正常的老头儿……
伏陵噤声，十分谨慎地观察着。
正当场面一时尴尬，只有老头儿笑个不停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地方回荡时，空中突然传来了裂空的声音。
分明是柔软的丝线，在此刻却比利刃还要坚韧，破空而来，直直冲着老头儿而去！
老头儿依旧捧腹大笑，却是在身体颤抖之余伸出了一只手，如此轻缓，仿佛慢动作一般，柔柔地就将银丝抓在了手中。
紧接着，他抬头，面色不复先前的喜笑颜开，转而被怒色取代：“小儿岂敢！”
他的手就那么虚空一握，一个柔美的身影就从空中浮现了出来。
伏陵面无表情地仰头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就在不久前，他还看到过她的画像。
来人，正是申屠九歌。
她自空中狠狠跌落，即将摔在地面时，那些傀儡男伴及时出现，扛住了她，免得被摔个鼻青脸肿。
申屠九歌开口，声音娇滴滴的：“前辈，咱们都是自家人，您又何必下此狠手呢？”
老头儿对她熟视无睹，反而是转头看向了另一边。
申屠九歌见状一急，对着老头儿出手就是另一根银丝，与此同时，九个傀儡男伴齐齐朝着老头儿扑去！
老头儿看也未看，只是冷哼了一声，傀儡们纷纷倒地，头上被申屠九歌控制的银丝尽数断裂，再也不受她的掌控。
而同一时刻，老头儿的手也朝着另一边的虚空抓去。
夜幕之中，一个巨大的身影显现而出。
是骑着朏朏的大王。
此刻一人一兽皆动弹不得，如先前的申屠九歌一般，被狠狠掷向地面！
朏朏最先落地，接住大王，随即将她整个人圈在毛茸茸的怀中。大王未受伤，被结结实实地埋在朏朏的胸口。
朏朏那双澄澈的眸子此刻全是警惕，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老头儿。
见状，申屠九歌无奈地闭上了眼。
完了。
她和大王找到玄门第三人的行踪于此，原本打算将老头儿杀了，结果自己人被他全给抓住了。
真是……
申屠九歌重重叹了一口气，随即转头看向伏陵：“你怎么在这？”
伏陵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老头儿看着面前的三人，倏然不动了。
他动作凝滞，仿佛在想着什么，浑身上下仿佛被人用针线牵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大王看了他半天，给申屠九歌递了一个眼神：“他怎么了？”
申屠九歌回了她一个眼神：“我怎么知道！”
“回家，回家，回不去了！哈哈哈哈哈！”
老头儿突然再次大笑起来，笑声很大，传得很远，在这小小的院落中，甚至有了回音。
申屠九歌张大了嘴：“怎么，真的是个疯子……”
伏陵眯眼注视着老头，见他一时半会儿都难以从那个癫狂的状态中缓过来，便打算先处理自己这边的事。
他转头问申屠九歌：“我问你，为什么要刺杀楚非雾？”
申屠九歌愣了一愣。
随即她就劈头盖脸地反问伏陵：“楚非雾是谁？我为什么要刺杀她？你说话要讲证据的!”
伏陵波澜不惊，但语气里却难得带了些咄咄逼人的气势：“你先前同凤凰族的人接触，之后 给他们下达命令，要刺杀楚非雾，你敢说，你没干过这种事？”
申屠九歌摇头，理直气壮道：“没有！”
“我只是按照命令，控制了神兽四族的一些人。”
“而且，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楚非雾的，我杀她干嘛？”
闻言，倒是伏陵有些迟疑了。
“凤凰族的人和你接触过之后，就转身去刺杀了楚非雾，而且他们和楚非雾也并不认识……”
正说着，伏陵和申屠九歌二人齐齐看向了一旁大笑的老头儿。
“是……他干的？”
“是他干的！”
申屠九歌疑惑，而伏陵却是点头确认。
他看向老头儿，眼底情绪复杂：“我知道他是谁了。”
他也知道为什么要刺杀楚非雾了。
因为……
这人正是百余年前将龙族带到四洲、追杀龙族、最后又在四洲消失的灵地强者，魏如！
魏如不知为何精神失常，但他仍然记得龙族的气息，尤其是当年在四洲失去踪迹的夜女。
楚非雾同他讲过，她曾经吸取了夜女的鳞片，因而身上也有夜女的气息，被偶然路过的又神志不清的魏如闻到了，同为玄门中人，且境界远远高于申屠九歌，因而他操控着就那凤凰就刺杀了楚非雾。
“谁啊谁啊？”
一旁的大王十分好奇，从朏朏身上爬下来，瞥了一眼那个狂笑不止的疯老头，围到伏陵身旁追问：“他是谁？”
“魏如。”
听了这个名字，申屠九歌和朏朏互相对视了一眼，面上疑惑。
这是谁？
伏陵看她们的茫然的样子，静静道：“在玄门，他还有另一个名字，无上玄尊。”
申屠九歌和大王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那个老头，他，他就是名字摆在祖祠最顶上的、据说是玄族有史以来最聪明的天才，无上玄尊？！
他还活着？
还是这么一个疯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