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化血丹给她服下。”
伏陵闻声而至,从储物戒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楚非雾。楚非雾打开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和鲜血颜色一般的丹药,给叶非花喂下了。
“这是针对只体力的补药,可以恢复她的神智,”伏陵眉头紧锁,打量着叶非花脖子后面的陨铁丝,道:“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就是玄门中的‘锁神’。”
玄痕钉将人钉在白玉壁上,阻止其体内的灵力流动;名为炼神的手环紧紧扣在手腕上,将灵力尽数吸收;名为锁神的陨铁丝穿透体内,使其无法行动,且将灵力运送至玄舟。
环环相扣,让每个来到此处无论境界有多高的四洲人,都会乖乖沦为阶下囚。
楚非雾的视线顺着锁神向下,直到最下方,这些锁神千丝万缕地汇到了一起,密密麻麻纠成一团,继而凝聚成了肉眼可见的灵力。
金、青、蓝、赤、银交汇其中,不断闪烁,宛如被拧到一起的麻绳,朝着最底部的洞中流去。
在祭坛的下方,就是一直存放着玄舟的地方。
程景洲拿出陨玉扇,扇面锋利无比,一向削铁如泥。他试着想割断锁神,却“砰”地一声被反撞而来,看起来坚硬异常,根本没办法割断的样子。
服下化血丹的叶非花此时好转了许多,神智也恢复了些许,她慢慢抬眼,艰难开口:“要解开锁神,必须先把它们和玄舟的联系断开。”
随即,她的眼神看向最下方,艰难道:“楚青澜……在……下面……”
没有丝毫犹豫,伏陵立刻按照叶非花指引的方向飞去,同时喊着楚非雾:“楚楚,过来。”
楚非雾看了一眼那交缠在一起的锁神,飞身而上,跟着伏陵道:“怎么回事?”
忽地,她腕上的藤镯突然灼热起来,楚非雾一愣,便听到伏陵在她身旁,指着前方道:“叶非花说,楚青澜就在这里。”
楚非雾的心脏被这个消息狠狠撞了一下。
娘亲就在这里,还活着……!
她抬眼,认认真真地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
按理说,她自出生就离开了楚青澜,本应该根本不知道楚青澜长什么样子才对。但她却觉得,先前在赤霄灵墟的幻境中见到的,就是楚青澜本人。
那段短暂的记忆,她一分一秒都不曾忘却。
娘亲的容貌,娘亲的身形,娘亲的气息,娘亲的一切……
她都未曾忘过。
可是……
她找不到。
楚非雾闭上了眼。
眼前一片黑暗,却无端闪起了萤光,手上的藤镯愈发烫了起来,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冥冥之中,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着她向前方的一个方向飞去。
她倏然停住。
睁开眼,面前是一个看不出容貌的女人。
她仿佛被困在这里很久了,头无力地低垂着,看不清面容。
但楚非雾知道,这就是楚青澜。
是娘亲!
楚青澜仿佛也感觉到了什么,她忽地急促喘息了几下,挣扎着想抬起头,却在下一秒,听到了一个她此生都未曾想过还敢能再听到的声音。
“娘亲……”
楚青澜如遭雷劈,整个人怔愣在原处,这一瞬间,她竟是连眼也不敢抬了,生怕这是一个再美不过的幻象。
可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与此同时,手腕上不知多少年再没过反应的本命藤镯,倏然间烫了起来。
楚青澜杏仁般的眼眸眨了眨,恍惚落泪。
是她的女儿。
竟然真的是她的女儿。
楚非雾将化血丹喂进楚青澜口中,丹药融化,楚青澜觉得开始有一丝丝力气从身体内部涌起,她开口,嗓音艰涩:“非……雾……”
“阿娘!”
楚非雾上前轻轻抱住楚青澜,潸然泪下:“阿娘,你受苦了……”
虽然楚非雾一直抱着楚青澜还有可能活着的一丝微小的希冀,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她能够亲手触碰到楚青澜,可以触摸她温热的体温时,楚非雾依旧小心翼翼。
这对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娘亲的她而言,实在是一个太美妙不过的梦了。
她实在害怕,这里也像赤霄幻境一般,有一天会突然被打破。
楚青澜紧紧盯着着眼前的楚非雾,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一瞬。
她那个只见了一面的、嗷嗷待哺的女儿,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
女儿和她的眼睛长得很像,鼻子和嘴巴更像桑仲,只是这周身的气质,却又像极了她的好友叶非花。
她错过了女儿成长的这么多年,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过苦?
楚青澜心里一酸,眼眶瞬时红了。
“伯母在这里太久了,刚服下化血丹,情绪最好不要过于激动。”
伏陵立于身后,轻声提醒。
楚非雾立刻用袖子擦掉自己的眼泪,随即捧住楚青澜的脸颊,手指轻轻为她拭去坠在睫毛上的泪滴:“阿娘,等我们先把你救出去……”
听了这话,楚青澜这才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她皱着眉,仿佛回想着什么,随后道:“我以前曾经清醒过几回,有一次,我看到他们是用血来割断锁神的……”
“什么?”
楚非雾惊呼一声:“血?”
伏陵眉头轻皱,追问道:“是玄门的血,是吗?”
楚青澜点头,道:“但好像,并不是随意一个玄门的人的血都可以,但我也只是偶尔看到了一次,并不知道到底……”
“我知道了。”
这次,伏陵回答得很快。
楚非雾歪头看向伏陵:“师兄?”
伏陵没有说话,他伸出手,食指处飘出一滴血珠。
随后,那滴血珠在伏陵的控制下,飞到了楚青澜脖颈后方的那根锁神之上,只见血珠迅速融了进去,随后,锁神仿佛被侵蚀了一般,伴随着极其细微的“嚓”的一声,先前任程景洲的陨玉扇都无法割断的锁神,就这么被一滴血珠,轻轻的融断了。
楚非雾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转头看向伏陵:“这也能行?!”
在他们对面,楚青澜抬起头,眼底充斥着敌意,她看向伏陵:“离我女儿远点!”
她体力尚且不足,一字一顿,艰难道:“我不允许,任何人……”
“伤害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