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河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骨瘦如柴的霍友善。
不同于先前见她时死气弥漫的样子。
那时他还与同事说过，这个女孩恐怕没有几天了。
这快一个月不见，他竟然觉得女孩的身上似乎又重新燃起来生命力。
哪怕是微弱的如同萤火，却也能支撑着她活下去。
“既然能说出口，就证明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
“包括有什么样的后果，过程如何痛苦我都了解的很透彻。”
“我是亲眼见过的。”
霍友善意有所指，她是亲眼见过伊芙琳那三年怎样过的。
但是肖河并不知道这件事，他只以为是霍友善撞见过伊芙琳试药的时候。
“小殿下试药的时候那些反应，只是冰山一角。”
“没有你见到的那样容易的，你是人类啊。”
霍友善如此坚定地盯着它，肖河的内心开始摇摆，但是依然没有松口。
他从内心深处就觉得，她一定会后悔的，那不如劝退她也好过日后出乱子。
“我不怕死。”
“我是以赴死的决心来见您的。”
霍友善异常坚定，说完苍白的薄唇微闭，一抹淡然的笑容缓缓越上唇角。
“可是…”
“小殿下是不会同意的。”
肖河被霍友善这样的大义所震撼，她从来不知道女孩子都可以坚强，大义到这样的程度。
比如伊芙琳，再比如霍友善。
从前，提起女孩，大家都只会说，漂亮，温柔，善良等等等此类带着固有印象的标签。
但是从伊芙琳开始，他明明就见识到了坚韧，勇敢，责任，独立，完全不输给任何一个男人的实力。
从此，在肖河的人生观里，女孩子也能独当一面，勇于挑战这样的词条便永远的刻了进去。
“伊芙琳是同意的。”
霍友善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心虚，刻意避开了肖河的目光。
“小殿下并没有通知我啊？”
肖河疑惑的挠挠头发，思来想去确实没有任何人来通知过他会有新的试验体加入这一事情。
“我有这个可以证明。”
霍友善拿出一部没插卡的手机，调出提前剪辑好的录音播放给肖河。
“伊芙琳，我想成为试验体。”
“为了赎罪。”
“我接受了。”
霍友善与伊芙琳对话的声音从录音笔传出，听到赎罪这两个字，肖河有些疑惑。
只知道似乎小殿下与霍家二姐妹的关系不太好，甚至于说是不对付。
不知道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看起来像是缓和了。
霍友善适时的按下结束键，再多听下去她害怕会露馅。
这个录音是她和伊芙琳第一次谈话过后就着手准备的。
没有多余的心思，就怕伊芙琳和研究院的人不同意让她成为试验体，仅此而已。
“既然如此，我就没有理由再拒绝了。”
肖河思虑良久，还是放下了内心的戒备。
“只是姑娘，你真的想好了吗？”
“是的。”
霍友善点头，认真的看着肖河。
“好，我先替研究院全体人员对你做出感谢了。”
说着，肖河起身，对着霍友善鞠了一躬。
“肖先生，您太客气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霍友善受宠若惊，立马起身扶起肖河。
“姑娘，我能知道你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决定吗。”
肖河犹豫着开口，对于做试验体这一行为来说，他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为救加兰德得伊芙琳，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
“这是我为过去犯下的错误所买单。”
“是我赎罪必经的路。”
霍友善看向窗外，鼻尖突然酸涩。
总归，她还是被伊芙琳所接受，被研究院所接受。
这样，她罪恶的心灵得到了一丝丝的缓解。
“只是，我希望您可以对外保密我的事情。”
“并且尽可能的与伊芙琳分开做实验。”
“她可能并不想见到我。”
霍友善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请求，若是与伊芙琳撞了个对面，那不就暴露了。
毕竟，伊芙琳曾郑重的说过，不允许她成为试验体。
“好，我答应你。”
肖河点头，多余的话也不再说了，他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霍友善将目光转向各种仪器，这一刻她的心境已经有了微妙的转变，似乎不再那么怕了。
“如果你真的准备好了，我这里现在就有一剂试验药物。”
“本是为下午，小殿下准备的实验。”
肖河走向不远处的桌子，拿起一剂淡黄色的药水给霍友善端详。
“让我来吧，我准备好了。”
“今天是伊芙琳的生日，就让她好好和加兰德度过吧。”
霍友善点点头，她没有什么好的礼物可以送给伊芙琳。
就把这个，当作她的生日礼物送给她吧。
肖河点头，锁好门为霍友善消毒注射。
尽管做足了心理建设，可是当霍友善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的那一刻。
还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无助到双手无处安放。
她想，或许伊芙琳当初与现在的自己感受相同吧，亦或者是更甚。
毕竟自己还清楚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所有事情，而伊芙琳是被自己骗过去强制架上实验台的。
她的那份无助，应该是常人无法体会的吧。
“我要注射了。”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肖河见霍友善紧张的直冒冷汗，忍不住出声提醒。
“我没事，来吧。”
霍友善摇头，自虐一般紧紧的盯着针头扎进自己的血管，看着那整整一管药剂完全进入自己的体内。
随之而来的，是她此生从未体验过的痛苦。
剧烈的痛苦，感官被无限放大，霍友善觉得自己像溺水的人，浮浮沉沉。
大脑一片空白，声音时而大的她耳膜都痛。
时而根本就听不见肖河叫她的声音，只能迷迷糊糊的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
药剂每每与血液融合，都带给她强烈，撕裂她身体一般的痛楚。
她的身体如同被打了鸡血，血液快速流动，肾上腺素更是飙升。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药剂流走过体内的任何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