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之事已成定局,木公臣见状更为惶恐。木公臣从晏平帝处已经得知杀死也呼先的不是别人,正是也里明兄弟。虽然这二人不一定知道了也里宏死亡的真相,但木公臣内心仍感惶恐。本想先发制人,借晏平帝之手除掉也里明兄弟,却没想到竟然会被李晙破坏。
朱乞颜跟木公臣有同样的顾虑。李晙去过乞颜部,说不定就找到了对他不利的证据。乞颜部现在的首领乞颜东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两人从小关系就不合,长大了政见更是不同。在朱乞颜看来,乞颜东这家伙胆小怕事,又惯于见风使舵,指不定这次就把他给卖了。只要他先声夺人,促使晏平帝动手杀掉也里明两兄弟,那么熟悉也落部风俗的他便可趁机毛遂自荐,一旦他成功返回部落,就可以利用缙云的力量使自己成为新的大汗。
沈岩,沈岩就像是充数的。先前这二人对他礼遇有加是因为他定北城太守的身份,但现在被晏平帝特赦后,他也就是在朝堂上滥竽充数的一个人罢了,没有什么作为。
“多谢陛下。也里明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准许。”
“说来听听。”
“是。此事牵涉到我族密辛,还请陛下将木公臣交给罪臣处理。”
木公臣大惊,连忙说道:“圣上不可。”
晏平帝眉头一皱,问道:“你要木公臣作甚?”
“此人是也呼先的心腹爱将,他参与杀害我的父汗和兄长,也里明要为他们讨个公道。”
木公臣慌忙跪倒在地,说道:“臣是圣上的臣子,不再是也呼先的部下,之前所为臣也是受了也呼先的指使,请圣上明察秋毫。”
晏平帝眉头紧蹙,似在权衡其中的利弊得失,半晌后方才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过去的事情便让它过去吧。今后你们还要同殿为臣,共同匡扶我朝江山,切不可心胸狭隘,囿于私怨。”
“圣上英明!”木公臣一撩袍服,慢腾腾地站起来了。他的双脚都被杨烛明刺穿过,伤口虽然已经痊愈,但行动上还是稍有不便。
也里明兄弟跪在地上半天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晏平帝知道他二人心里不满,不过这二人眼下也就是个阶下囚,晏平帝不需要看他们脸色。
“怎么?你二人是对朕的命令不满吗?”
也里明闭了闭眼,似是在调整情绪,他听出晏平帝话中的不满,只得无奈地答道:“罪臣不敢。”
也里明拉住还想说话的也里合,如今他们兄弟二人性命都在晏平帝之手,如何反抗呢?
朱乞颜见晏平帝还是站在他们一边的,便趁势继续说道:“圣上天威浩荡,百夷臣服,这是百年未有之大功业。臣以为应当重重奖赏晋王与驸马爷,多亏他二人临危受命,扭转乾坤,才有今日。”
朱乞颜自然不是真的想要替他们说话,他此言不过是为了引出晏平帝的下文罢了。果然,晏平帝此时也想起了杨烛明私自出征的事情。
“杨烛明。”
杨烛明一惊,果然还是来了。他镇定道:“臣在。”
“私自出征可是死罪,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臣愿一死,但求为父亲讨个公道。”
“呵呵,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讨公道?”
“朱乞颜、沈岩、木公臣三人联手通敌叛国,将我父亲出卖给也呼先,后又致使我父惨被也里蛮屠戮,尸骨不全,请圣上看在杨家世代忠于朝廷的份上,为先父主持公道。”
朱乞颜道:“圣上冤枉啊!臣对圣上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驸马爷怕是误会了。”
“臣这里有木公臣和沈岩的口供,请圣上过目。”
晏平帝一点头,高士和便派人将口供取了上来。晏平帝看完后,默默不语。他了解杨烛明,这口供上面说的多半是真的。
木公臣当即也跪下道:“圣上,当时是驸马严刑逼供,臣是屈打成招的,臣根本没有做过此事。臣的两只脚掌都被驸马刺穿了。”
“杨烛明,木公臣说的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但是当时……”
“够了。既然是屈打成招,那这份口供便不可信,高士和,烧了吧。”
“是。”
杨烛明眼睁睁地看着作为直接证据的口供就这样被晏平帝漫不经心地烧毁了。杨烛明知道,这就表明晏平帝不愿意处理朱乞颜三人,有晏平帝一朝,他是报仇无望了。
“杨烛明私自出兵,致使众多无辜的将士殒命,按律当斩。但念在他此次出征,斩杀了也呼先的长子也里庆,也算是有功,功不补患,从即日起撤销征北军统帅一职,软禁于杨府,自行面壁思过吧。”
“臣……”
杨烛明悲愤欲绝,双拳紧握,死死地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的眼泪滴出来。
木公臣哈哈一笑,一瘸一拐地走到杨烛明身边,嘲讽道:“驸马爷当初废我双脚之事,我还没追究。不过,看你已经这么惨了,我就大人有大量地放过你吧。想必令尊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我的,毕竟是多年的对手,杨帅之名,如雷贯耳。改日在下一定亲自到他坟前祭拜。若是有机会去关外,在下也会帮忙找找他丢失的身体,尽量帮杨帅拼完整了,免得下辈子连人都做不成。”
听到亡父被仇人如此羞辱,杨烛明再也忍不住了,他双眼血红的抬起头来,忽然朝木公臣一掌拍去。两人挨得极近,木公臣毫无防备下,直接被他打中。杨烛明得势不饶人,一拳接一拳地打在木公臣身上。
朝堂上的大臣们都被吓坏了,没有人敢出来阻止。晏平帝被这突然的变故也吓到了,不过随即他就反应过来,大声喝道:“来人!将这个胆大包天的逆臣给朕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