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程竹的大喜过望,只有寥寥数人面带犹疑地喃喃自语道:“城门破了?”难道这种方法真的有效?
何泽与一些头脑清楚的将军当即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出言道:“不好,这是李逸仙的诱敌之计,城内肯定设有伏击!程帅,快下命令,让将士们先撤退。”
程竹自然不肯,嘲讽道:“你是见本帅要立下不世大功了,心生嫉妒吗?哼,本帅才不会中你的奸计!给我传令下去,全军进攻,谁都不许撤退,后退者斩!”
“报!中计了,中计了!叛军在城内设下埋伏,我军伤亡惨重。”
程竹吃了一惊却不服气地梗着脖子说道:“只要城门开了,就算拿命去填,也得给我把乾州拿下了!”
又有一人进账禀报道:“报!李逸仙带军杀出来了!”
“什么?”
程竹犹自不知危险的说道:“出来了更好,谁给我去把他的首级拿来,本帅重重有赏!”
局势危急,何泽避过程竹直接下令道:“传令撤军,先退回望安城再作打算。”
“何泽,你竟敢假传军令!都不准撤!”
但是这些将军们根本就不听他的,纷纷领命而去。何泽懒得与他解释,便也径自离开。程竹怒火中烧地跟了出去,结果一支羽箭射在营帐上,程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这四面八方的竟然都是叛军的身影。程竹这才觉出害怕,慌忙逃命,全然不顾及征南军的将士,甚至连自己的美人都忘了带走。
此战,官军大败,征南军的五万人马最后只剩下两万余人,龟缩在望安城不敢迎战。李逸仙带领的起义军大胜官军,同时又占领了两郡之地,现下手里握有三郡之地,一时之间名声大涨,很多人慕名而来加入义军,这火越烧越旺。
与乾州毗邻的喻郡始终稳如泰山,喻郡太守萧本平似是对此早有预料,半年前就在致力于提高本郡士兵的作战能力。可起义爆发之后,他一直作壁上观,对于朝廷的命令一概敷衍了事,只在义军进攻喻郡时才下令反击,促使义军放弃喻郡而转攻其他城郡。
听闻阵前换帅,萧本平只是冷笑一声,也不派人协助,亦不提醒,只等着程竹出错。当程竹派人向他求助时,他便命师爷回以长信说明自己的力不从心,就是不愿意出兵相助他们。
此事很快传遍了天下,朝廷威信受损,晏平帝的威望也受到了打击。面对众臣质疑的目光,晏平帝却把矛头对准了何泽,说道:“何泽作为征南军的统帅,竟然犯下如此大错,该杀!”
魏光度冷言道:“陛下,下令进攻的可是程竹,何泽已经被免去了统帅之职。”
“何泽虽然不是统帅了,但还是前线的将士,难道此事与他无关吗?程竹年轻识浅,又没有带兵上过战场,朕虽任命他为统帅却不意味着讨贼之事是他一人之责,整个征南军帐下的将军哪个不比他有经验?结果呢?竟然被十万乌合之众打得大败溃逃,简直是在丢朕的人!战败之责,征南军所有十夫长以上的大小将领均当受罚。”
“程竹甫一上任便罢免了何泽所有的职务,何泽如何能够劝说他?况且,战争岂可儿戏?程竹既然不能胜任帅位,便不该用其为帅!”
“谁也不是天生下来就会带兵打仗的,总要给他们机会才能成长起来,如果总是不让他们领军作战,他们又如何能够得到提高?如何能够独当一面?况且,程竹非行伍出身,如果能够打败贼兵,不就说明他是天生的猛将吗?”
晏平帝回护之意,简直是溢于言表。
“可事实证明他不是!在军中,所有人都要听从统帅的命令,全军只能有一个声音,程竹德不配位致我军大败,将士们白白牺牲,当用其首级安抚军心才是。”
晏平帝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说道:“朕跟你说不明白,此事再议。现下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安抚军心、安抚民心,但是晏平帝不同意用程竹祭旗,反而还想将所有的过错推给征南军,简直是在自掘坟墓。但是他们知道,无论他们说什么晏平帝都不会听的,在晏平帝的心中,他宠信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怎么不说话了?都哑巴了?现在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剿灭贼寇?”
大殿之上,安安静静的,任凭晏平帝如何怒骂,这些大臣们都是一言不发。晏平帝颇感尴尬,最后只得拂袖而去。
在那之后,不仅前线没有好消息传来,其他郡县也相继传来了坏消息。受起义军的影响,已经有二十余个郡县前前后后、陆陆续续地出现了叛乱的苗头,大小起义不断,李家江山逐渐变得风雨飘摇、摇摇欲坠。
终于,晏平帝感到害怕了,他怕这些势力最终汇聚到乾州,与朝廷分庭抗礼。更怕自己成为亡国之君。晏平帝已不再年轻,他本就厌恶军事,到了这个阶段自然不想再大动干戈,所以,他想到了议和。
当众臣在大殿上听到晏平帝亲口说出要封李逸仙为王的话的时候,除了瞠目结舌,已经无力吐槽了。
陆文安都有些难以置信地重复道:“陛下,要封李逸仙为王?”
晏平帝点点头,说道:“只要李逸仙归附朝廷,朕便将乾州赐给他做封地,这样将士们也不用继续打仗了,两全其美。呵呵。”
看着有些自鸣得意的晏平帝,众人简直无言以对。
李崫无语地走出来提醒道:“太祖皇帝开国时曾有言:异姓不封王,况且李逸仙乃是叛军匪首,若封其为王,如何向死去的将士们交代?”
晏平帝闻言有些不悦,这是他想出来的两全之法。
“不过是一个异姓王罢了,朝廷养得起。而且将士们为国而死不是死得其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