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晙收到圣旨的时候还有些意外,以他对晏平帝的了解,这次怎么会这么爽快呢?打开一看后李晙便明白了,晏平帝还是那个晏平帝。
“去三神山追杀江万恒?”
李晙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了,虽然他很想斩杀江万恒为死去的将士和百姓们报仇,但是相比较而言,此时更重要的是南郡余下百姓的生活要怎么办?南郡这个郡城还要不要?如果不想撤郡,就得想办法为南郡扩充人口,否则一座死城什么时候才能重新焕发生机。李晙整天为这种事情焦头烂额,然而晏平帝却丝毫不体谅,既没有说南郡与横江这两郡太守被杀后郡城的运转要怎么办,也没有丝毫关于抚恤将士与百姓的话语。千里迢迢等来的圣旨却是让他去三神山追杀江万恒?简直是不可理喻。
秦峣有些担忧地说道:“听闻三神山山主神功盖世,是从太祖爷时期活到现在的老怪物,一身功力深不可测。去三神山无异于自投罗网,王爷三思。”
李晙没有托大,他知道自己这一身功力在三国之中算是顶尖了,但若是要跟三神山山主这种级别的老人家争锋,还是欠些火候。晏平帝这道圣旨,只差没有明明白白地写上:我想要你死了。
李晙撇撇嘴,他现在有媳妇有儿子,一点儿都不想去送死。
“先拖着吧。”
谁去谁是傻子。李晙觉得自己不傻,他还年轻,可以在等两年,等功力练得差不多了再去三神山铲除这个毒瘤。现在嘛,还是有些为时过早。
晏平二十三年九月下旬,京都第一奇观晏平帝力排众议建成的神台被雷电劈中忽然倒塌,所幸神台附近的居民并未受到影响,仅仅只有当时在神台中的浮屠教门人来不及逃生而被倒塌的神台压死。
京都的百姓都知道晏平帝将这座神台视为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力,换言之这座神台便意味着晏平帝自己。神台倒塌意味着晏平帝将要不行,类似这样的谣言传的到处都是。
这一次程雪琪倒是没有瞒着晏平帝,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晏平帝,可想而知,惊慌恐惧之下的晏平帝直接昏了过去。待他苏醒后,再次求证了这个消息,得知确有其事后心底一阵阵发冷。
此时的晏平帝已然相信钦天监当初的预言了。
“陛下,神台忽然倒塌,京都的百姓们都说是陛下……此事搞得人心惶惶的,臣妾以为应该尽快平息这个谣言。”
晏平帝有些心灰意冷地说道:“平息?如何平息?”
“臣妾以为神台之所以倒塌其实是上天在向陛下预警。”
这种说法有些新鲜,晏平帝问道:“爱妃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您想啊,这神台当初本就是想要镇压晋王的气焰,如今他大破楚军,拥兵自重,就连陛下的圣旨都不肯听从,上天自然因此震怒。特意降下灾祸,劈塌神台,就是为了警示陛下,当心权大无制的晋王会趁机起兵弑父篡位。陛下,臣妾知道陛下始终顾念着父子之情,可现在就连上天都看不下去了,陛下若是再不对晋王加以制衡,臣妾与十二皇子便不知道会葬身何处了。”
晏平帝将关系捋了捋,下意识地更倾向于这种说法,因为他真的不想死。
“爱妃言之有理,朕几次三番对他加以容忍,他却还是这般不忠不孝,这等逆子,也留他不得了。不过他武功高强,若是执意造反,朕也没有把握能够除掉他。”
“陛下不用担心,臣妾早已想到了。您还记得那道圣旨吗?臣妾之所以要让晋王去三神山自然不单是为了追杀江万恒,这江万恒是三神山的人,三神山山主法力高强,绝对不会坐视自己的门人被晋王所杀,只要山主愿意出手,那一切便将容易许多。”
晏平帝深觉有理,不过想到李晙为人,他就有些不确定,问道:“若是他执意不去怎么办?”
不得不说,晏平帝还是相当了解李晙的,知道这家伙脑子聪明,这里面的弯弯绕李晙肯定能想到,而且李晙也不是那种愚忠愚孝的人。晏平帝这圣旨明显不合理,李晙是绝对不会遵旨行事的。
“那便让他无可拒绝。陛下,您可是天下之主,岂能被晋王所左右?更何况,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难道还要谁的批准不成?晋王的家眷可都在京都呢,您不过是让他去一趟三神山而已,他抗旨不遵岂不正是说明别有居心?越是这样,您就越要坚持。”
晏平帝重重地点了点头,此时的情况便是有李晙没他,有他就一定要除掉李晙。
九月的最后一日,禁卫军统领陈朗亲自带领一千名禁卫军,手持晏平帝的圣旨,一路敲锣打鼓地到了南郡。
晏平帝此举便是要引起天下人的瞩目,一旦李晙抗旨,那么在道义上晏平帝便占据了上风,之后就算光明正大地把李晙杀了,天下人除了说他太狠之外也不会有别的意见。毕竟,抗旨便是大罪,足以抄家灭族。
陈朗还在路上的时候,李晙便已经听说了此事,看样子他昏庸的父皇再也容不下他了。当陈朗一行人到了南郡太守府外的时候,李晙已经做出了决定,面对晏平帝的咄咄逼人,他选择了退让。
李晙当然不想死,但眼下形势让他不得不如此。魏皛皛和李荥还在京都,他若是不造反硬刚晏平帝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只会牵累到家人。可造反?李晙叹了口气,造反这个词对他来说还是太沉重了。他若是造反,太子怎么办?无论他的兄弟哪一个上位都不可能容下一个弑父之人;而如果他自立为帝,就得除掉自己的两个兄弟,甚至是自己的父皇母后,他还没有那么硬的心肠,所以他只能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