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泽带领的叛军打下了第二道宫门后便往未央宫的方向行进,路上遇到零星的抵抗都被他血腥镇压了。
第二道宫门被破后,晏平帝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他命令陈奭驻守在未央宫,外面的事情就暂时先不管了,仅仅只派数人带着谕令去催促城防军赶紧带人勤王。
“贵妃呢?”
晏平帝躺在床上,满面愁容,却还惦记着自己的爱妃与幼子。
高士和犹豫着说出了实情,道:“陛下,贵妃娘娘去了国师那里。”
晏平帝惊慌道:“怎么这个时候出去了?万一遇到叛军怎么办?不行,高士和,你带些人速去接应贵妃。”
高士和动也未动,只是嘴巴开开合合似是有话要说。晏平帝见状,奇怪道:“你怎么还不去?”
“陛下,臣早已派人去查过了,未时前后贵妃娘娘抱着十二皇子和国师出宫了,至于去了哪里,老奴就不知道了。”
“啊?”
晏平帝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想到程雪琪会离他而去。看样子,拿到传位的圣旨之后,程雪琪便趁着宫内混乱逃出去避祸了。从来只有晏平帝抛弃他人,如今这个被抛弃的人竟然轮到了他自己。不知怎地,晏平帝竟然想起了先皇后,他的原配太子妃陆芸。当年陆芸就是吊死在卧室的房梁上,那铁青色的扭曲面孔始终留在他的脑海深处不曾离去。那之后他的后宫便不再有新的皇子皇女诞生了,他以为这就是报应,却没想到先皇后还是不肯放过他。
“陆芸,这就是你的报复吗?因为朕逼死了你,所以你要派你的儿子来逼死朕吗?”
晏平帝的语气有些消沉,年近花甲的他无论是体力还是智力都已无法压制自己的儿子们了。这也是他为什么会突然想再生一个儿子继承皇位,因为这个小儿子对他是没有威胁的,等到小儿子长大,他都八十多了,那个时候就算把权力交出去也是无所谓了。独独是现在,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当太上皇,他还是想体会着万万人之上的感觉。
高士和宽慰道:“陛下,胜负尚且未定,太子谋反,天下人人得而诛之。陈王在晋阳手握虎贲军,一旦他知道了太子谋反的消息必定会星夜兼程赶回来的,到那个时候太子必然大势已去,只能任您宰割了。”
“陈王?呵,陈王怕是也不简单。”
能够在背地里对自己的亲哥哥下杀手的,怎么会是个简单人物?
这些年来,皇后执掌后宫,无论自己要什么样的女人,皇后都没有拒绝过,甚至还按时选秀为自己填充后宫,对待其他妃子也从不动辄打骂,与先皇后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实在是太温柔懂事了。可晏平帝却总觉得不寒而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明明不管自己做什么或者要皇后做什么,她都非常配合,甚至于孤立自己的亲生儿子,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皇后都一丝不苟的执行了,可他心里却总是不安。晏平帝防备着皇后,却又抓不住皇后的什么错处,两人也算是相安无事地过了二十余年。
在皇后的教导下,陈王也很是低调,有的时候,晏平帝甚至都想不起来这个儿子。晏平帝第一次正视李皌还是因为李晙的那件事。陈王不声不响地过了二十多年,甫一出手便对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下了杀手。当时晏平帝是赞许的,如今想来却觉得这样的人甚是冷血无情。
“朕是不是错了?为什么一定要杀晙儿呢?”
晏平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有些糊涂了,只记得自己是因为先皇后迁怒李晙的,却已经忘了那种恐慌的情绪,他感知不到迁怒李晙的必要性了。明明那个时候不迁怒李晙很多事情就没有办法去继续进行,后来也就越来越讨厌李晙了。或许真的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回首过去,什么爱恨情仇哪里比得上病床边上妻贤子孝。
这种想法只是一瞬间闪过,功高盖主的李晙终究超出了一个帝王所能容忍的极限。
晏平帝收起这种感伤的情绪,又恢复了帝王的威严,他说道:“朕已经派人去召集各府家兵前来协助护驾,只要撑到明日,想必陈朗等人必定能够赶回来。”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骚乱,正当晏平帝疑惑的时候,一个内侍跑进来说道:“陛下,叛军已经到了未央宫前。”
晏平帝一惊,强自镇定道:“告诉陈奭,一定守好宫门,不得放一个叛贼进来。”
“是。”内侍领命而去。
“高士和,更衣。”
“陛下?”
“朕不能就这么见他,更衣。”
晏平帝还是爱面子的,他不愿意在气势上输给自己的儿子。
何泽带兵包围了未央宫后,没有急着进去,而是静待太子过来主持大局。同时,也是在等自己的援兵。
大约一刻钟后,前来增援的巡防营士兵及支持太子的人马都已经汇聚到了未央宫外。一炷香后,太子也到了这里。
“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局势如何了?”
“禀殿下,我们的人控制了北城门,其余的都在这里了。根据得到的消息,未央宫里面应该还有陈奭带领的两千余禁军和城防兵,我军有五千人可供一战。”
“好。皇后呢?”
“我们的人搜遍了椒房殿也没有找到皇后,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太子心情有些沉重,如果让皇后跑了,这事情恐怕还得起变数,不过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杀进去!”
“是。”
何泽抽出腰间佩剑,高高举起,说道:“众将士随我杀进去!”
在弓箭手的掩护下,何泽带领将士向未央宫宫门冲去,不大一会儿宫门在他们的冲击下就显得摇摇欲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