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作者:垂天之主   缙云世家最新章节     
    陈王谋反、李晙受伤的事情传遍了朝野,众人都在翘首以盼等待事情的进展。说起来这事还挺让人难以置信的。旁人不了解李晙他们兄弟几人的恩怨纠纷,单就关系来看,陈王与李晙可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在皇家再也没有比这关系更亲的了。
    晏平帝晚年发生的未央宫政变,消息灵通的倒是知道此事是原太子,现在的喻王李皞发起的,但这对象则是晏平帝,自从李晙登基之后,喻王一直表现得很是低调,李晙承情,每每都是赏赐颇丰,荣宠之至。而如今这喻王老实了,作为李晙亲弟弟的陈王李皌却秘密地造起反来,看样子还真是皇家无亲情啊。只不知道这人赃并获的陈王,李晙打算如何处置了。
    在众臣印象中,喻王政变,那是没有伤到李晙,所以才能得到现在的地位。可这陈王剑都刺到李晙身上了,总不能还是轻轻落下吧?就算李晙想要从轻发落,恐怕那些大臣们也不会答应。因为这完全超出了容忍的界限,任何一名忠君之臣都会要求李晙处死陈王的。
    仁安殿,太后陆氏也接到了消息,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她的小儿子刺杀他的哥哥没有成功,现在被他哥哥抓起来了,而他哥哥也受了重伤。她险些同时失去两个儿子,这要怎么办?这能怎么办?去求李晙不要杀李皌吗?她倒是可以拉下脸来求情,但是李晙会同意吗?李皌几次三番地行刺于他,想必李晙对李皌的忍耐已经到了极致。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贸然去求情恐怕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陆氏不愧是凭借一己之力颠覆了云泥之别的女人,她想了想便写了一封信,让人快马加鞭地送到李晙手上,希望能为李皌争取几分生机。
    陈王府,听到消息的陈王妃眼前一黑是真的晕了过去。侍女们慌忙为她请来太医,两个时辰后人才苏醒了过来。陈王妃因为难产伤了气血,身体本就不好,听闻这个噩耗更是有些六神无主,只能抱着李湬小小的身子无助地哭泣。即便再不懂政治,陈王妃也知道图谋造反是要诛九族的大罪,李皌还真切地把李晙给伤了,那可是无可辩驳、无可求情的死罪啊!如果李晙心狠一点,死的绝对不止李皌一人,陈王妃、李湬,包括陈王妃的家人都得为李皌的一时冲动买单,那得是多少条人命啊!
    因为陈王谋反事件的牵累,京都城内开始戒严,魏崇信带领手下人驻守在城门处,不准任何人进出。同时加强城内巡视,防止发生动乱。总体来说,京都情况还是平稳的,因为李晙只是受伤,并未危及生命,所以城内治安还算是平稳。
    还在原县养伤的李晙收到太后的书信,心里颇有些五味杂陈,本以为又是来为李皌求情的,却不想这一回太后似乎学聪明了,字里行间表露的都是对李晙的关心,并没有一个字提到李皌,这让李晙表情有些微妙。
    魏皛皛见状,好笑道:“母后写了什么,你怎么这幅表情?”
    李晙说道:“你看,母后这回不是要为十一弟求情,而是在关心我?”
    李晙这话说的自己都不自信。魏皛皛将李浥抱到床榻里面,免得她贪玩掉下来。接过信封看完后,魏皛皛也是赞叹道:“果然是这样,母后怎么会忽然关心起你来了?”
    李晙无辜道:“我也不知道,兴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都忽视了三十多年了,怎么就心血来潮地关心起儿子来了?不过毕竟是关心的话,李晙当然不能回怼或者质疑了。
    魏皛皛问道:“那你想怎么处置陈王?”
    李晙叹了口气,感觉很是为难。
    魏皛皛说道:“你若是想杀他反而简单了,他这次做的这么过分,绝对不能再轻饶了。我知道你不想伤害他,可是你也要想一想,这一次是你命大,但你难道每一次都能够这么幸运吗?万一的万一,你让我和孩子们怎么办?你不能总是让我们担心啊!”
    李晙勉强笑了笑,说道:“我知道。十一弟这次人赃并获,实在是狡辩不得,我打算先将他软禁几年,磨一磨他的脾气。或许等湬儿长大一些,他会有所改变。”
    魏皛皛叹了口气,就知道李晙不忍心杀他,这算是李晙能做的让步了。虽然李皌几次三番地害他,他却总觉得这还是因为自己没有教育好弟弟,但有的时候一味的忍让也许确实是于事无补。
    既然已经有了决定,李晙便不打算吊人胃口,让魏皛皛代他回了一封信给太后,毕竟是亲娘第一次关心他,李晙很是知足地将陆坭想知道的消息告诉给了她,让她安心。
    随后,李晙召见了李皌。
    相看两相厌。
    那日的李皌有些失去理智,满脑子都是梦想破灭的崩溃感,这才没有忍住逞了匹夫之勇。可就算他当时能够及时地全身而退,但他已经暴露身份了,李晙也已知道此事是他策划的,可谓是人赃并获,证据齐全,其实退与不退,结果都已然注定。
    李皌抽了抽嘴角,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完全不想面对李晙。事已至此,难道他还能向李晙摇尾乞怜,祈求活命吗?
    “你要杀便杀,给我一个痛快。”
    李晙摸了摸隐隐泛疼的伤口,开始后悔自己这莽撞的举动了,他应该等自己伤势好一点再召见李皌,那样就不会被他气得伤口疼,还不能揍他。
    “我几时说过要杀你?我就想问你一句,你就这么恨我吗?三番两次设计取我性命,有你这样的弟弟吗?”
    李皌颇不服气地回嘴道:“难道不是你先跟我抢皇位的吗?那本该是属于我的位置!”
    李晙摇了摇头,说道:“那日未央宫三哥逼宫的时候,我就与你说过,只要你肯放过三哥一家,放过我们,我可以把皇位让给你,可是你拒绝了。你不肯放过已经失去皇位竞争资格的三哥,也不肯放过我,你说我如何能把皇位交给你?”
    李皌冷哼一声,说道:“七哥权倾朝野,又掌握三军,你想要帝位无非是举手之劳的事情,我不杀你,难道一辈子做你手中的傀儡吗?”
    李皌的担心不无道理,自古至今君主之权掌握在权臣手里的皇帝极少有能善终者,或许李晙此时没有想与李皌争位的想法,可天长日久后呢?谁能保证李晙永远不会生出谋逆之心?而且李皌前半生都在看晏平帝的脸色过活,他不想自己当个皇帝还得再看李晙的脸色过日子,那样他反不如做个逍遥王爷。
    李晙被他这话激得心绪澎湃,忍不住咳嗽两声,怒道:“我几时说过让你做傀儡?我连虎贲军都能交给你,假以时日,这天下必然是你的。”
    李皌冷笑道:“你把虎贲军交给我?是啊,那些虎贲军的将士是听我的命令,可他们也听你的命令,未央宫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所谓的把虎贲军交给我不过是一场骗局,他们实际上还是听你这个晋王的话,否则李皞如何能够活着从未央宫走出来?你又怎么可能掌握大权?父皇在位的时候就想杀了你,是你自己命大逃脱了,你但凡有点廉耻之心就该自刎以谢列祖列宗。”
    李晙觉得自己再也忍不住了,他死死地捏着被角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看到李皌嘲讽地嘴角,他觉得自己真是忍无可忍。李晙转身想看看床上有什么东西能够扔过去打压一下弟弟的嚣张气焰,就看到李浥正睁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好在李晙神志未失,还知道这是自己的宝贝闺女,扔不得。转手他又抄起床上的布枕就朝李皌扔了过去,被李皌轻松地躲了过去,受伤之后的李晙战力大减,扔枕头都没有准头了。
    “你冷静点!”魏皛皛担忧地扶住他。
    生气又冲动的李晙莽撞地牵扯到了伤口,厚厚的白布下不断有血迹涌出来,李晙剧烈地咳嗽两声,吐出一口血来,方才觉得心气稍微平稳些。这教育弟弟实在是太耗心力,他小时候顽皮不听太傅话的时候,也没有将太傅气得吐血。
    李晙指着李皌半晌,方才吐出一句话,说道:“你给我回去好好反省去!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放你出来!”
    李皌闻言哈哈大笑,说道:“兄友弟恭装不下去了吗?哼,虚伪。”
    李晙捏着被角,说道:“带下去,把他给我带下去!”
    如果不是因为伤势严重,此时的李晙更想下床与这个弟弟进行一番“友好”地交流,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哥哥的威严!
    李晙剧烈喘息着,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淌血,魏皛皛见状大急,命令道:“快去找太医!”
    虽然伤口有些崩裂,但是好在李晙的底子好,这点伤并未伤及他的要害。
    在原县将养了七日后,李晙便决定先回到京都再继续养伤,否则这京都戒严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被戒严影响的百姓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