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如果两家能够结成秦晋之好,那如今的李家恐怕也不会这般举步维艰、如履薄冰了吧!
宋清欢他们一行七人,哪有半分被流放之人该有的凄凄惨惨戚戚?
一个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的,活脱脱是要去嵚州开启新生活一般。
反观自家孩子,李崇明看着他们面黄肌瘦、满脸菜色的样子,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尤其是他那个尚未出阁的小女儿,年纪比宋清欢要小上几岁,夫妻二人一直舍不得让她这么早嫁人,虽然定了亲,但是一直留着没办婚事。
可谁曾想,皇帝突然降下一道圣旨,将整个李家都流放到南蛮之地。
这下可好,之前订下的亲事怕也是要化作泡影!
而宋清欢,则是因为那不怎么好的名声,导致自己一直待字闺中,最后以大将军嫡女的身份跟于家定了亲。
可是最后嫁给于维生的为何又会变成宋清辞,李崇明无处打听。
流放这些天来,许氏听陈彤彤的言语得知,原来宋清辞抢了婚事,可宋清辞不是定给了马家吗?
温宋两家也是儿女亲家,可宋清宁为何又嫁去了许家?那是她的娘家。
喝喜酒那日她便觉得奇怪,因为大喜的日子里她不好问哥嫂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本想着有空回娘家了再问,没想到没机会了。
许家被流放德尔塔,那个地方,比南蛮之地恐怖多了。
幸亏是这个月份去,如果秋日上路,许家怕是要死个精光。
翻山的时候,小灰灰在一旁跟宋清欢说话。
【大人,这山上也有野果子,不过有些酸,你要不要?】
【摘起来麻烦吗?麻烦的话就不要了,没时间,看这样子今晚可以到景县,我到景县再买吧!】
【好嘞,我去摘点路上吃。】
【嗯,小红枣呢?一直跟着你们吧?】
【跟着的,大人放心。它还帮忙驮好些小伙伴呢!】
【山上有没有受到旱灾影响?】
【目前草跟树叶够吃。】
【行,你们注意点,千万别被发现了。】
【好嘞。】
温词安今天还是跟在宋清欢身后,旁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温词安看到有几只猴子。
古代的山上有猴子,似乎也正常?
可它们跟了一会,怎么又离开了?
在山路上走了两个时辰,还在半山腰,远远地看到了景县的城墙。
宋清欢估摸着,按这个速度,过了景县之后停留的地方会少,因此在这里得把该买的东西买了。
温词安也准备去买东西,他有钱。
温玉衡把最得宠的小妾送了人,送给了京师名不见经传一个武夫。
因此才有了小妾来送别,赠金子。
按玉国律法,人犯流放,若有亲属为之打点,是可以带银钱的,如果给解差好处费,解差也不会为难人犯。
庞大年正是借着这条律法,给宋清欢母女说了一句话,赵三保这才对宋清欢的一举一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押送到目的地之后,赵三保还要回京述职,若是庞大年保的人出了意外,他恐怕连命都要丢,那人的阴鸷手段可是让人闻风丧胆。
下了山又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景县城墙下。
赵三保跟吴大富分开了。
城中有收留人犯的客栈,但是住不下这么多人。
于维生心里咒骂着,为何要分开,晚上他岂不是不能够去找宋清欢了?
看了看宋清辞,他琢磨着让宋清辞回娘家去,打打秋风。
落脚之后宋清欢肯定要去买东西,能要到钱就好了。
于维生瞄了瞄,在猜测宋清欢的钱袋子藏在哪里,会不会在独轮车上?
不过于维生立马否定了这个猜测,换了是他,也知道钱袋子得贴身带着。
看样子,除非能近宋清欢的身,才能拿到钱袋子。
陈家兄弟堂而皇之进房间偷钱袋子的做法不可取,那么在大街上把她的钱袋顺走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记得四叔家有个堂弟是练家子,功夫还不错,打算参加武举笔试,今年秋天要下场的。
于维生瞅准了机会,找到了于维荣,两人先是哀叹了流放路上的辛苦,于家到底得罪了谁人才惹上如此大祸。
于维生发愁,天气炎热,南方天气比之京师更是炎热多了,还有三个月的路,怕是熬不下去了,得想想办法才行。
于维荣也对前路担忧。
他虽是个武夫,但是也读了些诗书,知晓玉国律法。
流放三千里,五年后于家可以重回京师。
五年后,他跟于维生都还可以参加科举,因此,这五年,他们必须活着。
流放以来,于维荣想了很多。
温家有钱,可是温词安那天晚上宰杀豹子的力量跟身法,他打不过。
但是,宋家那个大姑娘身上也有钱,况且,宋知言跟宋清欢一路上都在闹矛盾,已经反目成仇,宋知言肯定也不会再管宋清欢。
如果得手,那些钱够于家撑到回京师。
不然到了嵚州,于家还得给嵚州富户为奴为婢,这是他不能接受的事情。
于维荣悄悄问于维生可有法子把宋清欢的钱袋子拿了?
于维生就等着于维荣这句话。
两人如此这般谈论这件事的可行性,最后打定了主意,于维生负责说服吴大富让他俩有自由,于维荣负责跟着宋清欢上街,瞅准机会把钱袋子捞到手。
两人密谋完,又像没事人一样,分开了。
天还没黑,到了景县。
于维生说服了吴大富,他今晚在景县城里是自由身。
赵三保带着他押送的人在仁和客栈歇脚,吴大富在天宝客栈,两间客栈临街,斜对面。
于维生大喜!
于家人没有钱,被客栈安排在了后院的马棚里。
刚刚抵达马棚,宋清辞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流放的漫长路途上没有晕倒,然而此刻,站在这马棚之中,她却有一种即将晕厥的感觉。
这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那味道仿佛是数十年未清理的粪池散发出来的,让人无法忍受。
与此同时,无数的苍蝇和蚊子在空中飞舞,发出嗡嗡的声音,似乎在嘲笑她这个不速之客。
这些可恶的小虫子不断在她耳边盘旋,伺机叮咬,让宋清辞的心情愈发烦躁不安。
不行,她今晚不能在这种地方过夜,不是被叮咬得瘙痒难耐就是被熏得头脑发昏,更加吃不下难吃的窝窝头。
旁边有一口井,宋清辞打了水上来,把自己捯饬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