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面是一个女人。
    浓艳的美丽。
    让人一眼就很难忘记的一张脸。
    照片老旧，边角都已经有些泛黄了。
    只是那女人的长相，和苏漾，七分相似！
    苏漾看到照片的第一眼，整个人就惊愣住了。
    他差点喊出声来。
    ——妈妈。
    这是她妈妈的照片！
    霍域给两人倒茶，他面色平静。
    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可是，她妈妈从来没有拍过这张照片。
    苏漾很清楚！
    妈妈所有的照片她都看过，很多都是和她的合照。
    她们两个人在玫瑰花田里面，背景是大海的照片。
    那会儿，爸爸和妈妈关系还很好，他用相机帮她们母女拍了很多照片。
    但照片里面一定没有这张。
    这张照片的背景是长城，就不可能！
    她记忆里面妈妈都没有离开过蝶城，怎么可能在几千里之外的长城拍照。
    苏漾又拿起照片，仔细看了好一会儿。
    可是，她也不可能认错。
    这照片里面的人确实是她妈妈。
    眉心的那颗美人痣，太特别了。
    就算是长得相像的两个人，也不可能同时眉心都长了一样的痣吧。
    苏漾缓缓开口：“这张照片，你是从哪里来的？”
    宫政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又问了一遍，“你认识照片里面的人吗？”
    苏漾抿唇，“有些像我的妈妈。”
    她不敢把话说的确定。
    因为，她确实没有看过妈妈拍这张照片。
    时间和地点都对不上。
    苏漾说完这句话后，宫政表情微微变动。
    他看苏漾的表情里面揉了一抹复杂。
    “这张是我母亲的照片。”
    苏漾情绪微微平复下来，那刚才就是她多想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像的两个人。
    如果是宫政的母亲，那就不可能是她妈妈了。
    宫政语气放的轻柔，他继续说道：
    “我母亲在二十三年前，怀着我的小妹妹失踪了。”
    宫政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苏漾，凝着她，一字一句：
    “母亲在生我之后，患了很严重的产后抑郁，第二年，她怀上了我妹妹。”
    “家里的佣人没有照顾好她，一次，她说要出门散步，离开家，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和父亲找了很多年，每年京城河里，每打捞起一具尸体，我和父亲的心都要悬起来一次。”
    “却庆幸，都不是我母亲和妹妹。”
    苏漾静静听着他诉说。
    莫名，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升腾，苏漾不知道为什么紧张。
    宫政说道：“直到前几年破获了一起妇女儿童打拐的案件。”
    “我母亲也在其中。”
    “苏漾，你知道我从人贩子嘴里审问出来的，我母亲被她们拐去了哪里吗？”
    苏漾抿了抿唇，她似苦涩，笑了下：“该不会是蝶城吧。”
    宫政看着她，默认了。
    苏漾摇头，“不可能！”
    她不相信，苏成金后来虽然嗜赌如命。
    但小时候对她，对妈妈还是很好的！
    妈妈也是爱他的！
    她怎么可能叫一个人贩子，叫了十几年的爸爸？
    苏漾很艰难维持着浅笑：“宫先生，你一定是搞错了。”
    “蝶城这么大，就算这张照片和我妈妈确实有几分像，但也有巧合的概率。”
    “我妈妈走之前，念的是我爸的名字。”
    “她不是被拐走的，不是、不是你要找的母亲……”
    苏漾的世界在崩塌。
    她没有办法接受宫政现在和她说的这些。
    暗下，霍域察觉到苏漾情绪变化。
    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苏漾。”
    “宫先生也是猜测，一切都没有定论，你先不要紧张。”
    苏漾抬眸，眼底慌乱。
    “霍域，你不是我，你不能懂。”
    “我妈妈真的，真的不是被拐去的。”
    霍域轻柔安抚她的情绪。
    他很能理解苏漾。
    苏漾不能接受自己出生在一个骗子家庭，不能接受从小把她抚养长大，和蔼可亲的奶奶变成一个骗子。
    霍域给宫政递了个眼神。
    宫政明了。
    其实，他们今天来找苏漾，就是基本已经能确定。
    苏漾就是他的亲妹妹！
    宫政那日意外听喝醉的霍域提起，苏漾妈妈叫做吕素素。
    就想到了这个可能。
    因为他母亲叫宫素素。
    而少了宝盖的宫，就是吕字。
    宫政随即便派人去了一趟蝶城，找到了吕素素的墓。
    对上所有信息之后。
    他才来找的苏漾。
    却不想苏漾受原生家庭的影响这么深，她一时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宫政愿意给她时间，等她慢慢接受。
    能找回失散二十三年的小妹妹，他已经很感激上天了。
    宫政温和道：“苏漾，等你什么时候想通，或者愿意，我们可以去做dna检查。”
    说完后，宫政对霍域点头示意，便率先离开了茶室。
    苏漾始终没有办法接受。
    “霍域，这是你联合宫先生，给我开的一个玩笑吧。”
    霍域看着桌面上的照片，眸子微沉。
    “我家和宫家是世交。”
    “我见过素素阿姨，她和你妈妈真的一模一样。”
    苏漾眸光黯淡了一瞬。
    “可是，也有可能是长得很像的两个人，对不对？”
    霍域看穿苏漾在想什么。
    但他却不忍心戳穿她的心事。
    霍域叹气，“其实，你不一定就要认回宫家，如果你不愿意，你满可以继续做苏漾。”
    “不会有人逼你的。”
    想了想，霍域又补充了一句。
    苏漾眸子垂落下，是不会有人逼迫她做这个选择。
    可是，如果妈妈真的是被拐走……
    那宫家才是她真正的家。
    蝶城就成了困住她的地方，生前困着她，死后也不得解脱。
    对妈妈来说，未免残忍。
    苏漾心中很乱，有一种被割裂的痛。
    过了很久，她才缓缓开口：“霍域，你说妈妈会怎么选择？”
    霍域沉默了一会儿。
    他叹气一声，“漾漾，素素阿姨对你的爱，她会理解，也会赞同，你所有的选择。”
    “重要的是，你能不能迈过心中那个坎……”
    苏漾眸光打颤，她皱眉。
    “不，我还是不相信我妈妈是被爸爸一家拐去的。”
    “那个人不是我妈妈！”
    “霍域，你看错了，一定是你看错了。”
    苏漾心底是抗拒的，害怕的。
    其实要证明这一切太简单不过，只要给苏奶奶打一个电话。
    很快就能求证到结果。
    但苏漾迟迟没有动作，一切都源于两个字。
    ——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