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说什么?”徐皇后瞳孔微颤,死死盯着皇上,金丝线封边的衣袖下,藏着发抖的手。
她与皇上这么多年的夫妻。
竟然比不过骐静贵妃的一句话。
掘地三尺挖出来的寒冰都没有她现在的心冷。
徐皇低头,心中愧疚,但语气反而有一丝羞怒:“朕再说几遍,结果都是一样,如果你还想让祁淮继续当太子,就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徐皇后逼问:“若不是臣妾也生了个男儿,您早就立昌王为太子了是吗?”
“……”
宫里的冬天,真是越来越冷了。
皇后颤颤巍巍扶着门框走出御书房,无视尚公公关切的话,一步步走向偏殿,她看向黎侯爷等人道。
“皇上说,此事互抵,就此作罢,日后谁先动手,便严肃处罚。”
黎侯爷问:“皇上连太子的安危都不顾?”
徐皇后冷笑一声,想起方才皇上心疼骐静贵妃的样子,心中泛起酸涩说:“在皇上眼里,只有骐静贵妃。”
“臣懂了。”黎侯爷点点头,“皇后切莫伤心,还是太子身体要紧。”
外臣不便与皇后多接触,他便带着久酥等人离开了皇宫。
丘漫上前,挽着皇后的胳膊,替她擦汗端茶,“母后,您这是怎么了?要不然给您请太医?”
徐皇后看向病卧床榻的皇儿。
“他答应贵妃,让昌王当太子,只可惜,本宫争气,生了嫡子,皇上没办法,就失约了,这次贵妃重提此事,是想用此约定,消除皇上心结,换昌王一条性命。”
丘漫光是听,就心尖儿发颤。
“这……”
徐皇后道:“太子身体虚弱,让府医照顾就行了,你好好养胎,另外,将仇恨昌王的一切人都拉拢起来,昌王势大,但他喜欢作死。”
她站起身,重新将发簪插在发髻上。
“本宫的皇儿,必须是未来的君主。”
——
侯府,寿春院偏屋里。
黎语兰笑得差点儿喘不动气,她翘着二郎腿,披上斗篷,朝主屋走去,这么好玩的事情,不能就她一个人知道。
她站在门口。
狠掐大腿,眼睛里流出泪水,才掀帘跑进去,跪在地上。
“祖母,大事不好了!”
人老了,瞌睡就多了。
黎老夫人惊醒,看着冒冒失失的养孙女,她皱起眉头,不满道:“有什么事不能慢点说,真是没规矩。”
黎语兰忍下这口气。
一会儿有她急的。
“是,孙女知错了,只是事态紧急,顾不上规矩了,父亲一早去宫门口,把昌王给打了,被叫到皇宫,已经半个时辰了。”
黎老夫人惊呼起身:“什么?他为什么打王爷?”
黎语兰紧咬下唇,“昌王调戏姐姐,被父亲知道了……”
“太冲动了,真是太冲动了!”黎老夫人急得团团转,她回忆道,“为了易徽,他得罪过丞相一次,没想到又为了久酥,得罪昌王!真是把他们一家全得罪了,才满意吗?”
黎语兰拱火道:“如果父亲院里有别的女人,也能劝上一劝。”
见祖母不说话,似乎在认真考虑。
她见缝插针道。
“这次母亲心中有愧,您不妨前去说说?”
黎老夫人坐下,稳了稳心神。
想来,侯爷一身功名,顶多也就是打板子关大牢,总不能顶个死罪,到时候,她进宫去求情,皇上也会给一二薄面。
玉兰说的对。
院里只有一个女人,会让王爷心在一处。
“走,老身再去会会易徽。”
此事,易徽正焦急万分,时不时推门,望向院外,她抹泪道:“我就不该告诉王爷,他性子冲动,肯定去找昌王了,万一出了事…”
柳儿还想劝。
听到声音,“许是王爷回来了。”
一掀厚帘,却看到了老夫人。
“奴婢见过老夫人。”
易徽快速擦拭泪水,红着眼,福身礼貌唤了一声:“母亲。”
黎老夫人自顾自坐下,说:“侯爷把王爷打了,易徽,你学问高,但为何不知告诉王爷此事,就是在害黎家呢?”
易徽手扣在腰间,膝盖跪地。
“儿媳知错。”
黎老夫人缓缓道:“你既已知错,我就直说了吧。你身子虚弱,不能再生育,黎家就侯爷一个嫡子,他需要传宗接代,老身想给侯爷纳一房妾,你同意吗?”
柳儿心疼地看向夫人,她跪在地上。
“老夫人,这事儿得侯爷同意。”
“贱婢!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黎老夫人目光凶狠,打不了易徽,还打不了她的丫鬟吗?“敢拿侯爷压我?菊嬷嬷,家法伺候!”
易徽求情:“您不喜欢儿媳,我都知道,要打就打我吧。”
黎老夫人讥笑一声。
“你以为老身不敢打你吗?”
柳儿绝不能让老夫人伤害夫人,她深吸一口气,破罐破摔,将怒火全部转移到她的身上,只要能撑到侯爷来就好了。
她直起腰道。
“老夫人可还记得,您答应过侯爷,不来前院了吗?”
黎老夫人脸色一沉,被戳穿这件事,多少有些抹不开颜面,她狠狠地甩了婢女一巴掌,那脸上的红印愈发明显。
刚对久酥的好印象。
完全又败光了。
“你竟然敢对老身这么说话!”
突然,帘子掀开,冷风吹进的同时,黎侯爷也走了进来,他淡淡看了一眼母亲,便走到易徽身边,搂着她的腰。
反问:“她说的不对吗?”
黎老夫人心中气郁,她道:“儿啊,你还要维护她,我来是为了你!才跑来的,要不然,我才不愿意踏进这院子一步!”
黎侯爷仰头:“林岗,送老夫人回院子!”
菊嬷嬷帮忙挡着林岗。
她打圆场道:“黎侯爷,老夫人怕您出事,一时着急,跟夫人起了冲突,您跟夫人别生气,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说话。”
家和万事兴。黎侯爷也想。
易徽手放在他的后背上,朝他点点头:“母亲也关心你的情况,你跟我们一同说说吧,只是,有个人必须先出去。”
黎语兰浑身都在抖,她没想到父亲会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迅速跪在地上,祈求道:“女儿也很担心父亲,就让女儿留下吧。”
眼下,盛京所有人都快要知道久酥是侯爷的亲生女儿,她的谎言就快要揭穿了,越到与胡家订下的日子,越是紧张。
黎侯爷皱眉:“看守院子的人是干什么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