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茉莉,汪淼的母亲。
15年前,一场车祸带走了她,他失去母亲的同时,夏国也失去了一位极有天赋的制药师。
现在从一个陌生人嘴里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
汪淼摆在桌上的手,不由自主捏成拳。
他在隐忍,也在害怕。
害怕那个一直追寻的真相,其实不过是长久以来的一个臆想而已,他的母亲,真的只是因为一场意外车祸死亡。
并不是他猜想的谋杀。
如果这样…
“她早就被人盯上了,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却不想,徐家殷出口的话,彻底将侥幸撕碎,他夺回了这场对话的主导权。
汪淼的指甲已经在桌上划出一道白痕,理智告诉他,徐家殷是故意的,他在扰乱整场谈话的节奏。
可再怎么理智,他也只是个有血又有肉的人,对方用那么淡然语气讨论的是他的母亲。
一个很好,很好的母亲。
瞬间喷涌而出的情感,强烈的让他心口发疼。
范世谙敲敲桌子,怒斥道,“一件案子,一件案子交代,进了这里。”
他狠狠瞪一眼徐家殷,“只要时间够,你信不信我能撬开一切?”
徐家殷怔了一下,这个眼神告诉他,对方说的是真的。
可他不是警察吗?
“汪洋,你认识过了吧?”
“他可不是警察。”
那个目露杀意的人格,徐家殷突觉寒意往上涌,他想到了那个没有监控的地下室。
这里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地方?
可这里是警局,他们不会做枉顾法律的事。
徐家殷马上自我否定,心里却不可避免被种下了一颗名为恐惧的种子。
这一声怒斥,将陷入情感纠缠里的汪淼拉扯出来,他伸直摆在膝盖上的手,抬头,“我母亲的事,与案子无关,暂时放一边。”
“无论警方在精神病院找到什么,都不影响你说了什么。”
“我说,还是你说,将这十二年你做的事,一件件摆到明面上来。”
主导权再一次回到了汪淼手里,他眼神仍然如水般平静,但多了坚毅。
……
“孔法医,地下室气窗那,发现血迹,人血。”
痕检科的一个同事,举起变色的棉签,示意孔法医。
“这就能解释那两个人为什么凭空出现在亭子里。”
“监控只拍到他们进了电梯,却没拍到他们出电梯。”
孔法医看向那个漏进阳光的气窗,“这里可能就是运尸的通道。”
“小林,你先拿这份血迹回去化验,尽早跟两个死者的dna比对。”
他又回头,叮嘱正从罐子里往外抬尸体的同事,“麻烦大家轻一些,我们尽量不要破坏尸体表面。”
被福尔马林浸泡过的尸体,可禁不起大动作。
“放心吧,孔法医,保证全须全尾地抱出来。”
说话间,站在梯子上的那人,果然在另一人帮助下,将尸体公主抱,抱在手里,“我肯定会小心呵护的。”
“哈哈哈…”众人大笑。
这种欢乐氛围在勘察现场不常见,但也不是看不见,看似是对凶案现场的不尊重。
其实是另一种善意,是对死者进行另一种对话:人走了,这里就交给我们,我们会还你一个公道。
他们觉得,若人死后真有灵魂,那一定没有一个死者,愿意看到出现在现场的人,只是将他们的尸体当做物品。
笑归笑,在场所有人对待收集痕迹这件事,那是半点也不敢马虎。
等尸体被小心吊下来,孔法医开始进行最基础的检查。
他顺着光滑,仍然具有弹性的皮肤仔细摸过去。
人死的时间过长,除了解剖能得出死因,外表的伤痕也反应了他生前的经历。
这些痕迹,对侦破同样影响深远。
“嗯?”孔法医在脚踝背面摸到一点凸起。
他低下头,稍稍抬起,“。”
一串数字,看着像是日期。
他又抬起刚被放下来的那具尸体的脚踝,果然又在脚踝处看到了一串数字,“。”
两串看起来像是日期的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孔法医果断掏出手机拍下,传送给范世谙。
他只解读尸体语言和提供方向,至于侦破环节,还是交给专业人员。
审讯室里,徐家殷在汪淼问出那句话后,笑了,“听说汪大心理学家,只要有足够的信息,就能推断整件事是什么走向,不如你推推看?”
他笃定汪淼不知道。
人都死了,也火化了,连同地下室,现在只有四具尸体,凭尸体,推其他8具已经化为灰的尸体。
这跟隔空取物有什么区别,这种事,徐家殷不信。
局势一下就焦灼起来,直到范世谙手机震动了几下。
就见孔法医发了很多图片过来,最后附上一句话,“现阶段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摆在明面上的事物是能及时得到的。
但诸如指纹采集、现场痕迹收集、血液化验…这些都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出结果。
而时间拖得越长,只是给嫌犯增加脱罪的说辞而已。
汪淼偏头看,看到两张图片,他夺过手机,放大。
两串数字:、。
记忆里这两串数字他见到过。
不是这两个死者的死亡时间,会是什么呢?
汪淼快速滑动图片,很快,他停在一堆摆满成药的照片上。
这是地下室‘小作坊’,那些药生产出来的时间。
也就是说,这两个死者,生前一直在吃这个药。
汪淼将手机递还给范世谙,冲徐家殷勾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你在精神病院试药。”
徐家殷眼神一变,迅速恢复正常,“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的药都是政府统一采购,下发的。”
“不包括你的药。”
“、,这两串数字你熟悉吗?”
“亲手刻上去的吧?”
“恰好,药瓶上也标注了这两串数字。”
“他们吃了多长时间,很长了吧?但没什么效果,甚至可能毫无效果。”
“一个心理学家,跨界制药,是想成名?还是自不量力?”
言语间不乏贬低,字字戳进徐家殷心里。
“我猜是自不量力?”汪淼盯着他的表情,一字一句吐出七个字。
“天才是少数,庸才才是大多数。”他盯着徐家殷恶劣一笑,“你就是那个庸才。”
“我不是庸才。”徐家殷暴躁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又马上被束缚带扯回去。
“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