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第四根肋骨靠中间的位置,有几丝还未完全腐化的肉嵌进去。
孔法医手持镊子,小心取出。
“刀痕。”虽然骨头上还不清晰,但范世谙看了眼就肯定道,“不是磕碰造成的。”
“对,我也是这么认为。”孔法医又取了把刷子刷了一遍。
痕迹更加明显。
他们心里有了初步猜测,不过具体要等尸检结果出来才行。
被压在最下面的白骨,孔法医已经提取了骨髓组织,送去化验,只等匹配dna。
其他三具,平泰县公安局,并没有相关的失踪报案。
也只能提取dna信息,录进系统里跑一圈,希望能从系统里匹配到相应信息。
所有尸体的盆骨,一个盆骨配备一口锅,在洗衣粉水里翻腾。
史泰是二队里最后一个走的,身为孔法医目前最得力的助手,被留下来当苦工。
等皮肉全部剥落,再拿小刷子仔细将残余的肉清扫干净。
孔法医手持放大镜,捡起一个盆骨,一丝不苟看上面的痕迹后,记录年龄。
如此往复做了5次,尸体年龄的大概范围就确定了下来。
李法医将所有蒸煮好的骨骼,全部拼回去。
不大的验尸房,共摆了四具白骨,还有一具没了盆骨的微腐烂尸体。
“孔法医,尸体我来剖还是你来?”
虽然在自己的地盘,李法医还是客气询问意见。
“我来吧。”孔法医放下最后一个盆骨,合上记录本。
腐烂的尸体并不好闻,尤其是这种微腐烂又没完全烂出来的尸体。
混着烂水果味和死老鼠味,直冲鼻腔。
因为腐烂的原因,尸体皮肤已经失去原有的光泽,呈现青紫色,却又带着点透明。
手术刀切下,黄绿色血水止不住往外流。
味道更浓了,充斥并不大的验尸房。
现场两位法医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两个人相互配合,将尸体的胸腔切开。
相比皮肉,内脏腐烂的更加严重,几乎到手刚碰到,就化了的程度。
称重已经没有意义了,只能通过外观观察死者生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孔法医,心脏处是不是有刀伤?”
李法医指着已经腐烂一半心脏上的血斑。
心脏属于肌肉组织,腐化的程度相比其它内脏而言要低一些,外观上也就比其它内脏要更清晰。
回答他的是孔法医将皮肉盖回胸腔,找到刀口后,再标记相应的位置,翻回去。
他取过手术刀,小心剔除肋骨上的肉,同样在第四根肋骨位置发现一个刀痕。
三点都对上后,他下了结论,“对,是刀伤。”
李法医被他这一番严谨的操作所折服,不愧是市里来的,他竖起大拇指,“仔细!”
孔法医低头继续验尸,嘴角却高高扬起,放平时他也不是这么装,可在这种特殊的场合,必须让y市局的光环亮在每一个和他们接触的兄弟局心里。
门被推开,范世谙和汪淼一前一后进了验尸房。
“孔法医,李法医怎么样了?”
“进展还算顺利。”孔法医微抬头,又低头,继续解剖。
范世谙也不戳穿他故作认真的装样,就差同一个被窝睡,共事那么多年,谁还不了解谁呢?
“现在出什么结果了?”
“五具尸骨的年龄已经出了,预估年龄最大不超40。”
“记录在旁边桌上,自己拿。”
盆骨判断年龄,给出的不是具体年龄,只是划定了大概范围。
要想确定具体年龄,还得找到死者的身份。
“辛苦了!”范世谙看过后,拍了张照片给罗莉。
“死亡时间呢?”
“还在剖。”孔法医冲他招手,“你来看,这具尸体上也有刀痕。”
五具尸骨上,两具有刀痕。
其他几具虽然还查不到死因,但按照经验判断,也逃不开一刀毙命。
亡命徒,又不是追求完美的连环杀手,不会刻意改变杀人方式。
孔法医连同李法医一起仔细翻过内脏后,两人确定没有遗漏的点,孔法医关上胸腔,“这具尸体死亡时间,初步估计在1个月到2个月前。”
“死亡地点在山里,温度相对而言较低。但因为潮湿的原因,会加速尸体腐化。两个条件一叠加,基本可以将受外界温度的影响剔除。”
“哦,对了。”孔法医缝合尸体的时候又道,“这5具尸体,都是女人,并且没有生育过。”
这样一来,排查的范围可以进一步缩小。
范世谙却高兴不起来,最近一具尸体的死亡时间不过在两个月前。
也就是说那伙凶徒仍在自然保护区里活跃。
如果抓不到人,意味着,还有更多的人遇害。
他将买来的早餐放在一旁桌上,“你们空了吃,忙了两个通宵辛苦了。”
见两个法医低头缝合没有应声,范世谙也不打扰,开门出去。
“为什么是那个水坑呢?”
“什么?”
汪淼转头看范世谙,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怎么那么巧,他们把尸体都丢进了那个水坑?”
如果涂美丽三人是凑巧在水坑附近跟凶徒相遇,那出于方便,顺手杀了投进去。
另外三具尸体呢?也凑巧在水坑附近相遇吗?
那附近可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景色。
“你是说,那附近有秘密?”
“不知道。”汪淼摇头,“可能是凑巧,也可能是故意,我得回去画一画。”
说完,他不等范世谙问,脚步急促地往县局为他们准备的办公室走。
“范队,打你电话打不通,你果然在这。”
曹斌从走廊另一头跑过来,语气焦急道,“村里来人了,一定要跟我们讨个说法。”
县局会议室里,坐着几个老人,他们语气激烈地用方言说着什么,说到激动处,将桌子拍得咣咣响,表达不满。
范世谙刚踏进去,那些老人都收了声,看向王顺。
“怎么回事?”范世谙也看王顺,不用想,一定是他回去说了不该说的话。
王顺缩了缩脖子,不好意思搓手,“范队,都怪我,二两黄汤下肚,脑子不受控制…”
“好好说。”范世谙才没兴趣听过程,他只想知道这些人上门是干嘛来的。
“他们是我们村的老人,一辈子在山里讨生活。听说又有5个人死了…”
“直接说正题。”范世谙语气重了两分。
“他们说,这是招来了学人的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