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知道，你已经能够在我的地盘进出自如了。”
    背对着梁成文的蓝芷柔听到这话没有反应，她翻阅着手里的文件，平静的反问：“那就要问你自己，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个事实了？”
    蓝芷柔转过身，瞥了眼梁成文脸上的假笑，随意将手里的文件扔在桌子上，文件在桌子上划出一段距离，摊开的页面上，显眼的“役兵”两字印在纸上。
    “真奇怪，半个月前就发布的文件，为什么独独缺了一号研究所的那份呢？”
    “梁总负责人不会是故意不给一号研究所发的吧？这里面有什么我们研究所不能知道的事情吗？”
    蓝芷柔静静的看着梁成文，等待着他的解释。
    梁成文毫无慌乱之色，脸上的笑容反而更真了几分，他走上前轻轻翻动着文件，指着其中一行字解释道：“我下的指示是分发给所有编号研究所，并没有漏掉一号研究所。”
    蓝芷柔噗笑一声，讽刺道：“总不会是有人把梁总负责人的话不当一回事，懈怠中独独忘了我们研究所那一份？”
    “有可能，毕竟我才刚刚上任，工作出了疏漏是在所难免的。”梁成文苦笑着认下了。
    “……”蓝芷柔磨了磨后槽牙，忍住了在这动手的冲动。
    无论看过多少次，她都对梁成文这份厚脸皮感到“叹为观止”。
    “好在这只是一个废案，没有造成更严重的损失。”梁成文笑了笑，翻开最后一页指着上面的的红色印记说道。
    在那里，打着鲜红的总部拒绝的印记，代表着这份文件已经被总部否决了，成了彻彻底底的废案。
    “怎么了，你在怀疑什么？我再怎么大本事，也不能改变总部的决定吧？”
    你是不能改变总部的决定，但你真的会因为总部的否决就放弃这份念头吗？
    蓝芷柔没有将情绪表露出来，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可笑。
    蓝芷柔猜到刚刚那份文件只是个初版，甚至有可能是梁成文特意放在这等着她发现的……仅仅只看那份文件，蓝芷柔也能清晰的感受到梁成文的疯狂。
    即便外城里刚刚学会说话的小孩都知道——“异兽”是全人类的敌人，没有丝毫和平共处的可能，双方的纷争只能结束于其中一方完全占据主导地位时。
    “梁总负责人，你不怕到时玩火自焚吗？”
    “玩火？有柴才能生火，我没有柴，怎么能凭空起火呢？”梁成文温和的笑了笑，走到一旁给蓝芷柔倒了杯水，轻轻放在桌上。
    “看起来你对我有很大的误解，不如，我们趁这个机会多聊聊？”
    茶杯在放置时微微磕碰了一下，几滴茶水溅出掉落在摊开的文件上，恰好染湿了文件中鲜红的拒绝标识。
    蓝芷柔朝桌子伸出手，特意忽略了一旁的茶杯，转而将文件合上。
    啪的一声响起，里面让人发笑的内容总算消失在眼前，蓝芷柔语气冷了几分，静静的盯着梁成文。
    “梁总负责人，你骗我没有关系，但希望你不要连自己都骗了。”
    “虽然我巴不得你自食其果，但我并不希望最后还得出来帮你收拾残局。”
    蓝芷柔甚至没有给梁成文留下辩解的机会，按在文件上的手掌微微抬起，下一秒便毫无预兆的挑翻了茶杯。
    冒着热气的茶水打湿了梁成文的衣服，梁成文后退一步，回过神时，关门声响起。
    办公室里只留他一人面对一片狼藉。
    门被轻轻敲了敲，这段时间跟在梁成文身边的助理拿着毛巾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开口：“总负责人……”
    “我听到茶杯被打翻的声音，需要我进去收拾吗？”
    “……进来。”
    得到指示的助手忙轻手轻脚的打开门进去了，他低着头不敢看梁成文的脸色，余光扫到桌上的水渍后，快步走上前用毛巾擦拭着。
    此时的梁成文已经重新坐在了办公桌里的椅子上，湿答答衣服粘着皮肉的感觉并不好受，惹得他的心情也跟着阴暗几分。
    “役兵”这件事他特意强调过瞒下来，保密工作也是他亲自监督的，其他编号研究所因为利益，也不可能给蓝芷柔通风报信。
    当然，事无绝对，或许编号研究所中的保密工作做得不够完全，被蓝芷柔发现了端倪也说不定……梁成文并不担心蓝芷柔发现编号研究所里的那些研究，毕竟，他们的研究不过只涉及“役兵”制造的皮毛。
    不对，蓝芷柔刚刚的态度总让他觉得对方知道的不少，甚至超过了那些编号研究所掌握的信息……
    ……或许自己的身边，有她安排的眼线吗？
    梁成文扯了扯嘴角，眼镜后的眼睛寒意四起，眼白中浅淡的痕迹突然明显了一些。
    “你是我的第几任助理来着？”
    已经收好毛巾准备出去的助理闻言僵住了，被梁成文这句话勾出不好回忆的他微微打着颤：“回总负责人，我是您第九任助理，上个星期刚刚上任。”
    “哦，我想起来了。”
    椅子划过地面，刺耳声音结束后，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助理脊背被冷汗打湿，腿逐渐发软。
    “你之前的前辈，好像是你的哥哥？”
    “是，是的，兄长他不懂事……”
    “我犯不着在意一个进了异兽肚子里的人，你不用担心我迁怒你。”梁成文伸出手，轻笑一声，“来，把你的通讯器给我看看。”
    “！”啪嗒，冷汗从额头滴落，摔在了地上。
    助理将通讯器递给梁成文时，看到那双眼镜后的眼睛已经越来越像加鲁德了，助理的心跳声越来越快……
    “这两个句号是怎么回事？”
    “算了。”
    算了……是什么意思？
    刚刚找好说辞的助理一愣，再抬起头时，周围的景物突然变得高，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自己——没有头的自己。
    倒地的闷声响起，梁成文浑不在意的移开视线，转身出了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一只又一只异兽从阴影处跳出，扑在了温热的“食物”上，让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响起。
    ……
    刚刚踏出总研究所的蓝芷柔脚步一顿，她抿了抿唇，通讯页面再次被她按亮。
    蓝：梁成文来了，你们只有十分钟，尽快！（已读）
    沈：了解！你就放心吧！（已读）
    五分钟后
    林：进来了，芷柔你可以撤退了。（已读）
    蓝：一切小心。（未读）
    蓝芷柔心沉了沉，心里对两人的担忧加重了几分。
    “家主，方莫那边请求我们将他送去聚落的安置地，那边拿不定主意……”
    “可以……等等。”蓝芷柔揉了揉眉间，犹豫了一会，突然道，“我亲自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