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飞驰在广袤大地上,像脱缰野马,一边叫一边吐着黑烟,迎着大风直朝前头冲去。
因为是临危受命,两位部长给了他们极高的待遇,全程软卧。
这是处级才能享受的。
部委交通保卫局同志亲自送他们上车,车站派出所如临大敌,差点把月台戒严。
加上杜野和范团儿,一行刚好八人,两个包间。
李来福拿着卧具票去找列车员领铺盖,常威站在包厢外走廊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进入深秋,原本五颜六色的田野上只剩下两种色彩,不是绿了,就是黄了。
像极了年轻人的生活。
张龙和赵虎是第一次离京,心情愉悦,翘着二郎腿坐在下铺闲聊。
“一直没问你,上次相亲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送出门的时候她就说了,先当普通朋友处着呗。”
“这是啥意思?”
“不知道,我昨晚请她去吃烤肉季,吃完就回去了。”
常威正巧进来,听见两人的话,沉默了会幽幽道:“张龙都快有二胎了,你还在做备胎。”
备胎是个新鲜词。
但是不难懂,常威的威利斯后面就挂着备胎。
赵虎想了想,明白了意思,脸色黑下去。
范团儿去餐车接了暖瓶热水回来,拍下常威,安慰赵虎道:“你别听他瞎说,你很优秀的,会有很多女孩子愿意和你处对象。”
美女的话让赵虎心情大好,他顺嘴道:“那您愿意吗?”
范团儿僵了下,恢复到以前冷冰冰的状态,“我都在开导你了,你不要恩将仇报。”
常威听完笑的在铺位上打滚。
相处久了,大家已经忘记,这女人本名叫做:范·说话注意点。
十几个小时车程并不算难熬。
因为特意打过招呼,到了饭点,列车上甚至专门来人通知他们去吃饭。
吃着不算美味的饭菜,张龙异常满足,感叹道:“这是钦差的待遇吧?”
赵虎点头认可道:“我爸出差吃饭都要花钱。”
虽说火车上的饭菜难吃,可也不是想吃就能吃的。
他俩才副科,连软卧都不够资格。
都是年轻人,又是难得远行,个个都睡不着。
姜红霞拉着李来福和张龙赵虎在隔壁包厢里打斗地主,把两个新人欺负的不要不要的,脑瓜子弹起两个角。
两货摸索了会渐渐熟悉。
刚刚还是一伙的,转眼变成了敌人。
可惜她依然不敢找常威报仇。
另一包间里,杜野把身上的警服棉袄脱下来整整齐齐的叠好摆在床尾,静静坐着不说话。
范团儿盘腿坐在床头,靠着枕头在打毛衣,看款式是一条驼色的围巾。
姬晓望抱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这是常威拿回来的,自从插图版《金瓶梅》被烧掉,他已经没了阅读的欲望。
“你看的什么?”他缩腿坐在范团儿的床尾,闲极无聊找话题。
姬晓望把书翻过来,“三国,本来想看水浒来着,团儿姐说少不读水浒,老不读三国。”
“别听她胡说,少不读水浒,是怕里面的江湖义气把人带坏了,你是公安,而且你这个性格......坏也够呛。”
被常威鄙夷,姬晓望也不生气,乐呵呵道:“三国也挺好,蛮有意思的,好多事情要细细去想。”
“你这是准备写读后感?”
“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里面的人物挺有意思,你看刘备,说是要恢复汉室,结果俩儿子,一个封,一个禅,这野心......”
“你看书的角度很新奇啊。”
“还有孙坚的两儿子,一个权,一个策,说明这个人不仅仅武力超群,还很善于权策。”
常威顿了顿,“噗嗤”一下笑出声,“你要这么说,老曹家也不服气,曹操,曹仁,曹真,曹爽,这名字起的真有意思。”
范团儿把腿伸直,一脚踹过来,嗔怪道:“满嘴胡说八道。”
常威哼哼两声,“谁叫你把我的书给烧了,不然我就可以安安静静的看书了。”
姬晓望眼珠子瞪圆,“团儿姐,你怎么能把书给烧了呢?”
范团儿翻了个白眼,把腿收回去,继续打毛衣。
姬晓望还不死心,追问常威,“组长,团儿姐把什么书给烧了。”
常威套上鞋下床,重重叹了口气,“金瓶梅。”
姬晓望眨巴眨巴眼,怅然若失靠在墙板上。
常威遗憾起身,“古代的女人会吟诗,现代的女人会作对,晓望,这是我们的命啊!”
说完,撒腿就跑。
杜野羡慕的看着他们三人打闹,默默给自己打气,对未来充满希望。
他的手轻轻放在警服上,目光透过玻璃窗,看向远方。
火车狂浪狂浪,走走停停。
直到次日清晨才停靠在兖北。
八个人收拾好行李,在乘警恭送下离开。
两小警察扫了眼人头攒动的月台,再瞟见一脸兴奋的姜红霞,默默为兖北站派出所默哀。
“我们走的时候,把这里也给端了吧,我刚才都看见两小偷了。”
“对,和兖北市局商量下,五五分账。”张龙马上附和,“要是他们不配合,我们从京城调人过来,我找我爸要一节车皮。”
常威捂着额头不说话。
刚走出去几步,一行中山装快步走来,握着张龙的手,“常组长吧,欢迎欢迎,我们是兖北市局的,我是局长叶国善。”
张龙尴尬伸着手,好一会才小声道:“我旁边这位才是常组长。”
叶国善抖动的手僵住,木木转身,抽回双手尬笑着:“这位才是常组长啊?对不起,冒失了,果然人不可貌相。”
跟在他身后的一众官员个个抬头看天,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老大,你是来结交的,还是来结仇的。
常威没有在意,礼貌的打着招呼,“叶局,还劳烦您亲自来接,实在太客气了。”
“应该的,部委同志亲自下来指导工作,我们热烈欢迎。”
叶国善悄悄打量下常威的脸色,发现他不急不躁,不像普通少年那般性急。
被他言语刺激,也毫不在意。
慢性子的人容易心细,心细的人容易记仇。
他想着京城战友传递过来的信息——龙组睚眦。
看样子,自己真要小心些才好。
常威也在观察叶国善。
能做到市局局长的位置,他当然不可能真的是个直人。
那么这番软绵绵的下马威,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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