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和椅子简单地摆好。
顾允棠拿着沾水的拖把在地上作画。
水渍沿着她行进的路径,在地面上留下痕迹。
林文清在一旁默默看着,眼神之中满是惊艳,丝毫没有作声。
顾允棠拿着拖把走过大厅的很多角落,她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会留下水渍的印记。
在阳光之下,甚至还能看到隐隐波光。
林文清看着那个移动的身影,呼吸变得沉重了些许。
他身后的学生轻声在他耳边问道:
“教授,她画的是什么符啊?我好像没见过。”
林文清目光如炬,看着顾允棠片刻不曾挪开视线。
听到自己学生的提问,他冷冷回答:
“我也没见过,但这符文上,有驱邪避害的效果。好像是在原本的进财符文上做了改进之后的样子。”
学生大惊,“改进?教授,你是说,那个女生会改进符文?这不可能吧,哪怕是师爷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林文清的声音变得十分飘渺,轻得让人差点听不清:
“所以我说她很厉害啊,是万中无一,真正的天才。”
学生没有说话了。
林文清突然又问:“这符文,你能复刻几分?”
学生犹豫半晌,说:“太大了,我不敢保证,但学个五六分应该不是难事。”
林文清一笑。
这笑中藏着些许轻视,“你高看自己了,能学到三分,已经相当不易。哪怕你全部学会了,恐怕也只是‘形像意不像’罢了。”
学生皱着眉,“教授,我觉得我也算是有天赋的,只要勤加练习,复刻五六分肯定不是问题!”
“我知道你不服气,既然你这么肯定,那你就仔细记着这符文的画法,我等你复刻一个一样的给我。”
“福生一定能做到的!”学生答道。
林文清不言语了。
顾允棠的画作已经临近尾声。
她拿着画笔走到大厅的正中央,一个利落潇洒的转身,拖把在地面上旋转,随后勾勒出一个精致的尾巴。
如同书画作品上充满笔锋的最后一捺。
“完美!”顾允棠站在原地,自信一笑收尾。
随着她话音落地,地面上原本湿漉漉的水渍,在一瞬间同时蒸发,消失无踪。
林文清呼吸一窒。
他理解到了之前师父说的那种感觉。
当某种厉害的符文开始起作用的时候,整个人会如同受到灵魂洗涤一般,得到了净化和改变。
这是最高级的符文。
“顾小姐,你太厉害了。”林文清由衷地发出感叹。
他这辈子,第一次遇见她这么厉害的风水大师。
她比他预想的还要厉害的多。
顾允棠坦然一笑,一点也不谦虚。同行的人,更能知道同行人的夸奖是出于真心还是阿谀奉承。
“没点本事傍身怎么行啊?这可是我老公的商业帝国,可不能让人给他搞垮了。”
林文清低头轻笑,眼中露出些许艳羡。
“顾小姐,能得到你,孟先生真的很有福。”
“你可别这么说。”顾允棠想起了孟时衍,脸上不禁扬起羞涩的笑,“我能站在他的身边,我也很幸运。”
林文清眸光一暗,很快转移话题,“顾小姐,你今天这个阵真的很厉害,我都没见过,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啊?”
顾允棠看了一眼地面,不以为意地答:“还要取名字吗?我没想过诶,就是个普通的避邪生财的符啊。”
林文清喉头一哽,他身后的学生也是一脸惊讶。
“怎么了?”顾允棠不知道他二人在吃惊什么。
林文清恢复过来,摇头道:
“看起来,这符是顾小姐自己发明的,我们有点惊讶,因为我们学的一直是先人流传下来的老东西。”
“是吗?你们不会自己创作符文吗?”
“我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这样啊。”顾允棠想了想,又说:“林先生,你不会是带着徒弟来偷师学艺的吧?”
林文清一愣,“不不,顾小姐,你误会了。”
“没关系啊,反正我也觉得你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很奇怪,如果你是想来学习我是怎么解决飞针降的,没关系,你学吧。刚刚我画的符,记住了吗?”
林文清愕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的确是抱着这个想法来的这里。
他想看看,顾允棠面对飞针降会如何应对,他想知道她真实的实力。
所谓的给支票,只不过是他找来的一个借口罢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顾允棠会这么轻易地就想到这一点。
但愿她还没猜出做出这飞针降的始作俑者是谁……
沉默良久以后,林文清才反问道:“顾小姐,你好像并不担心我们学走了你的手艺。”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顾允棠肩膀一耸,根本不在乎的样子,“你看过别人印钞票,你自己就能学会印钞票了吗?”
林文清哑然。
顾允棠又说:“符文这种东西,如果弄个一模一样的就能起到相同的作用,那我不如画了一张以后直接复印个千百张啦。
“我不怕别人偷学我的本事,如果你们能学会,我没意见的。”
林文清怔愣住了。
她话语间十足自信,却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她很傲慢,只会让人觉得她说的话是事实。
林文清低头苦笑。
她说得不错,所以他笃定福生很难复刻顾允棠的符文,哪怕福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也不行。
“顾小姐……”
林文清抬头时候的余光瞥到门外出现的一个人影,他眸色一深,原本想要说的话立刻有所转变。
“谢谢你细心的指教,我会记在心里的。我记得之前在船上的时候,你跟我说过,如果之后我还遇上疑惑的话,可以来问你。
“我看今天的情况,恐怕我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了,那我们之后再联系?”